一顿饭,就在这样不愉快的谈话中,草草地结束了。 客房的窗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江芷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今日之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令她心情愈发低落。 本以为即将远离这片故土,逃往一个陌生的天地,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在城门口目睹阿发的惨状后,她不禁为母亲担忧起来。 母亲曾说过,宁愿一辈子不见她,也要让她逃离那个不幸的牢笼,远走高飞。 然而,想到父亲对追随多年、忠心耿耿的阿发都能狠下毒手,甚至用将人尊严践踏于泥土之中的方式来羞辱他,江芷棠便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父亲也用同样残忍的手段对付母亲,那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些,江芷棠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有人在窗格子上轻弹两下,笑道: “棠梨,想必你也睡不着吧?不如,出来聊会天?” 听得是柳小满的声音,从帐中望出去,果见床前如水银铺地,一片月光。 江芷棠心下欢喜,连忙回道: “好,我穿衣就来。” 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竹香,令人心旷神怡。 柳小满,全身沐浴在朦胧的月光下,就连身边的竹叶,似乎都融入在这恬适如水的情境中。 他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让江芷棠有些晃神,脱口而出, “是我眼花了吗?你怎么比白天更俊俏了?” 闻言,柳小满哈哈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在静谧的夜晚中回荡。 却反而让江芷棠羞红了脸,喃喃地说道: “我现在,是不是像个花痴一样?” “怎么会?” 柳小满止住笑意,柔声宽慰, “这是我的真容。”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一番。 只见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显得温文尔雅,又不失少年特有的朝气。 此刻,他穿着一袭青金色的长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透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质。 清风徐来,直吹得他衣袂飘动,犹如仙人。 “那你平时,都用的焕颜术?” 江芷棠诧异地问道, 心想,此刻的柳小满,确实与他父亲的小像,更为相似。 也难怪他需要修饰面容,否则,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凡是之前见过他父亲的世家子弟,必然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 “没错。” 柳小满回答十分干脆。 可是,柳家已经不存于世了,柳清水也堕入魔道。 没有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的背景,自己是无法说服父亲,放弃与楼家的联姻,嫁给他的啊。 聘为妻,奔为妾,千帆的话语,像一座乌云一样,压在江芷棠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莫非此后便要一直东躲西藏、藏头露尾地苟活于阴暗之中吗? 思及此处,江芷棠不禁心头一酸,对自身前途深感悲观。 “怎么了?棠梨?我的真容不好看吗?” 柳小满挠挠头,满脸关切地询问道:“为何你看上去这么悲伤?” 终于忍耐不住,江芷棠哇地一声痛哭流涕,猛地扑进他怀中。 抽泣着说道: “千大夫说得对,倘若我就这般不管不顾地逃之夭夭,我娘不知大将会遭受何种惩处?” 眼见她伏在自己胸前,哭得如带雨梨花般楚楚可怜,柳小满身躯僵直,双手都不知该安放何处。 只得柔声宽慰, “我想,你娘肯定更不愿意,看到你不情不愿地嫁到楼家去,终日困于方寸之间,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吧?” 江芷棠擦干眼泪,咬着嘴唇道: “是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见她振作精神,柳小满续道:“千大夫说得话,固然有一些道理。 可是我仔细想过了,要是我们把你娘接出来,再一起到我父母跟前去,请求他们为我们主持婚礼,就不算越矩了。” “你要娶我?” 江芷棠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而柳小满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是啊,我想向你求亲,嫁给我!”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江芷棠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但思绪却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 “可是,可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难道不是你告诉我,要活在当下,珍惜每一刻吗?” 柳小满的目光中闪烁着宠溺与柔情,紧紧地锁住了江芷棠的眼眸。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江芷棠心中最后的防线。 然而,江芷棠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慌乱。 她接着说道: “但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你对我的了解还很有限。 而且,你之前也提到过,我们的寿命差距太大。 当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时,你依然会保持如今这般年轻的容貌。”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两人之间的特殊身份和所面临的困境,忍不住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个,更不是问题。” 柳小满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去求义父,他有长生不老的仙丹,给你用了之后,我们一起享受长生。”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江芷棠心脏都快停止了,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竟然掌握在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