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确实可以如此。”陈宝珠神色淡然，“只是陛下亲点了明珠楼操办除夕宴的事，如今只剩四天的时间，再换人操办怕是来不及了。” 她加重了语气：“届时，陛下问罪您可担待得起？” 徐升被她的问题震慑住了，原本除夕宴上的膳食，都是提前一个多月开始准备的。 今年各地多有灾害，除夕宴已经省了又省了，若再因为这次的案子影响了宴会，陛下定然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可他一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竟然被一个小娘子拿捏住了，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明珠楼里有人敢下毒谋害朝廷官员，万一到时候在除夕宴上下毒谋害陛下怎么办？”他冷哼一声。 陈宝珠垂眸：“所以要在除夕宴之前，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万一是你，我岂不是放虎归山？”徐升咬紧后槽牙，“我直接将你明珠楼的人关起来，一套刑讯下来，保证能在宫宴前找到凶手。” 陈宝珠掀起眼皮：“若我当真要下毒，陛下去明珠楼那天才是最好的时机，我又何必进宫去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往前走了一步：“莫不是在徐大人眼里，我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熙和帝当初去明珠楼虽是微服私访，但在权贵圈子中却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又怎样？”徐升硬着头皮问。 “徐大人若执意要将明珠楼的人绑了严刑逼供，民女自是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到时候我明珠楼的人身上带了伤，怕也就没办法准备除夕宫宴了。”陈宝珠面上的表情十分恭顺，说出来的话却暗含威胁。 徐升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答应让她先内部排查了。 他帮着齐家做事，本就是为了保住脑袋上的乌纱，若硬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处置了陛下的人，到时候齐家人也未必保得了自己。 “本官便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你若没查出凶手，你便是罪加一等！”他用力拍下惊堂木。 陈宝珠福了福身：“请大人放心，民女定会在三日之内找出凶手。” 徐升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周丞相，您可还满意？”他看向周若尘，阴阳怪气地问。 作为一个丞相爷，整天都在管京城的大小案子，他是没有其他公务要忙了吗？ 周若尘瞟了一眼他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淡淡地道：“我三日后再来。” 说罢，便起身朝公堂外走去。 “退堂！”徐升把被忽视的气，都撒在了惊堂木上面。 等公堂上的人都离开了，琥珀才迎了上来。 “姑娘，您受苦了。”她眼圈都红了。 姑娘如今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别家这个年纪的姑娘整日蹲在家里绣花，自己家姑娘先是经历了和离，如今又上了公堂。 还不等陈宝珠说话，南清菀和陈鸿深也凑了过来。 “爹爹、娘亲，女儿没事。”陈宝珠怕父母说出不该说的话，忙在他们开口前阻止了，“女儿今日怕是要晚些回去，现下还要去一趟明珠楼呢。” 说罢，她立即朝着公堂外走去。 南清菀和陈鸿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见女儿远去的背影了，夫妻俩叹了口气，也只能先去找找能帮女儿托底的门路了。 陈宝珠离开公堂就一路回了明珠了，此时楼里只剩下她们自己的人了。 玛瑙离开前，就给柳如烟服下了解药，休息了这么一会她已经能四处走动了。 陈宝珠在平时常坐的位置坐下后，一连灌下好几杯茶水，才问道：“今日之事，柳掌柜怎么看？” 柳如烟扭着芊芊细腰在她对面坐下：“这你还真问对人了，玛瑙去救你的时候，我把如意叫了过来，还真让我查到点东西。” “查到什么了？”陈宝珠十分给面子地问。 柳如烟凑近她耳旁说道：“如意查到，那墨玉散是下在水缸里的！” 这确实是个大发现，明珠楼的后厨和前厅是分开的，后厨可以进出的只有陈府的人。 而水缸的位置是在后厨后面的院子里，那里除了陈府的人之外，还有送菜的和收泔水的人可以接触到。 明珠楼的生意本就不好，如今掌厨的是琉璃和翡翠，其他的都是从陈府带来的下人，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南清菀手上，再加上家室都算清白，叛主的可能性极小。 再就是几个护卫，他们虽然没有卖身契，但以陈宝珠这些日子对几人的观察，他们背叛自己的可能性也极低。 所以出问题的，有很大可能是送菜的和收泔水的两人之一。 “柳掌柜，你对送菜的老冯和收泔水的老刘，了解得多吗深吗？”陈宝珠直接问道。 见她直接将怀疑目标放在了这两个人身上，柳如烟不答反问：“为什么不怀疑我？” 整个明珠楼，只有自己是个外人，且还有个懂医术的妹妹，她若是东家定然第一个怀疑自己。 陈宝珠垂眸，上一世柳如烟为了救哥哥，不惜受杖刑也要敲下登闻鼓。 只可惜那时候六皇子已经了，她非但没有将哥哥救下，还在告御状的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了破庙里。 这些事，还是她后来听林晚晚说的。 “东家？” 陈宝珠回神，她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无缘无故的信任，随口胡诌道：“许是直觉吧，毕竟咱们也算是一起并肩过的人了。” 柳如烟以为她说的是陈慕南那件事，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老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认识他也有些年头了，曾经一直在给醉梦楼送菜，至于老刘，我倒是了解得不多，他那个人性子古怪和谁都不太处得来，但是干活利索，京城大半酒楼的泔水都是他在收。” 这么听起来，两人都没有太大的问题，陈宝珠又不是官府的人，也不好直接把他们绑过来问话。 “姑娘，奴婢想起来件事！”翡翠突然叫了起来，“今天早上来送菜的不是老冯。” 平日里一般都是她去收菜，她心思细腻又对身边一切观察得比较细致，所以哪怕那个人穿着打扮和老冯平时一模一样，且还带着斗笠蒙着面巾，她依旧认出了他不是老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