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窗帘拉开了一小半,夕阳的余晖只透了少部分进来,不过这点光亮足以让病房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 祈白说完话就盯着窗外,被包扎过的手无力地搭在病床上。 徐熙年喂他吃了一些东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徐熙年道:“有没有人能来照顾你,我要回去了。” “没有,我今天没死成,明天可能也会死。”祈白转回头看着徐熙年,“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等我出了房间再死。”徐熙年道,“不然我怕警察会把我当成嫌疑人,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救你,我就不该上楼。” 眼不见为净。 仇恨归仇恨,但作为医生,徐熙年真的很讨厌别人自寻死路,他盯着祈白道:“自杀的灵魂,是没有下辈子的,等你变成鬼后,你会被永远困在自杀的景象里,跑也跑不掉。” 祈白弯起眼角,冷笑,“说得你好像自杀过一样。” “随你信不信,你要是自杀死了,就再也想不起生前事,更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你这辈子的遗憾永远没法弥补。” 祈白轻飘飘地道:“死都死了,谁还要弥补,我说你这人劝人活着还真是有一套,不走寻常路,跟我扯什么鬼神。” 徐熙年拿湿纸巾擦了擦手,刚才沾到了饭粒,“打电话找个人来照顾你,我真的要回去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人。” 祈白道:“没有。” 徐熙年看着他,有些无奈。 “你能把姜楚叫来吗?”祈白问。 “我没有他电话。”徐熙年道,“我给你叫个护工。” “是我爸妈把姜楚养大的。”祈白忽然说起这个,“他从小就生活在我们家,但是他姓姜,不姓祈,他是姜家的私生子。” 聊起这个,徐熙年就得认真听一听了,他对姜楚的私事还不清楚,能从祈白口中了解一点那就最好不过。 多了解这些有助于他化解过去的恩怨,如果单是祈白死了,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他是姜家的私生子又为什么会在你们家,你们是亲戚?”徐熙年问。 “不是。”祈白道,“姜楚的父亲不敢把姜楚带回家,就把他寄养在我家,每个月给一大笔生活费,直到他成年。” “那一年,他父亲出了车祸,车上还有他儿子,两个人都没抢救过来,姜家又没有别的儿子,姜楚的爷爷就把姜楚接了回去,正式让他认祖归宗。” “原来是这样。”徐熙年再次感叹豪门的狗血故事,姜父要是没有这个私生子,那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难怪姜家要把姜楚认回去。 但姜楚是有一个妹妹的,如果不是那么看重儿子,让妹妹当接班人也不是不可以,看来姜家人比较喜欢儿子,哪怕是个私生的也行。 祈白的脸色有些苍白,“徐熙年,你出面把他叫来我就让你回去,否则等你一走我就从窗户跳下去,变成鬼也要来找你。” 徐熙年冷冷看了他一眼,点开手机的拨号界面,“他电话多少?” 原本自己也是要找姜楚聊聊的,现在打个电话把人叫来也行。 姜楚和祈白一起长大,就算再怎么讨厌,也不至于真的不管他死活吧。 祈白口述了一串电话号码。 徐熙年拨过去,响了许久对方才接起电话。 “你好,姜先生,我是徐熙年。”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 徐熙年简单明了地告诉姜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姜楚说马上会过来一趟。 在姜楚来之前,徐熙年在病房里等。 祈白盯着徐熙年看了许久,无力地牵了牵嘴角,“你叫他,他就来,我叫他,他就让我去死,等哪天我真去死了他就开心了。” 徐熙年不想掺和这些狗血爱情,但他又不得不搅和进其中,尤其是看着祈白那张脸的时候,徐熙年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没有再和祈白说话,等了半个小时,姜楚推门进来了。 “姜先生,我有话和你说。”徐熙年起身道。 姜楚扫了祈白一眼,和徐熙年出了病房。 走廊上,徐熙年靠着墙望着姜楚,“我想和你聊一聊。” 姜楚垂眸看着徐熙年,抬手想摸摸他的头。 徐熙年躲了一下,避开了。 “你说。”姜楚收回手。 徐熙年道:“我们以前是朋友,或许有一段时间关系很好,但以后我并不想和姜先生走得太近,也请姜先生处理好自己的家事,不要再给我带来困扰,否则我会通过合理的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以及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还有……”徐熙年顿了顿,接着道,“我和从前的徐熙年不一样。” 从前的徐熙年只是一个书中的角色,姜楚喜欢的只是那个角色。 姜楚眉头皱了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熙年,一定要现在就把话说这么绝吗?” 徐熙年内心在咔咔吐槽,不然还想怎么样,你和祈白还不清不楚呢,转头就想追别人,真把你能耐得! 霸总就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吗,天杀的霸总人设。 还是个渣总。 徐熙年看了看病房门口,“祈先生的心理和生理状况都需要密切观察,姜先生,你把人逼上绝路似乎不太好。” 徐熙年挣脱手,转身离去。 祈白的眼睛微红,看见姜楚从门口进来。 姜楚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旁边的桌面上,声音淡淡的波澜不惊:“祈白,你不及他千分之一,你卑鄙无耻,没有下限。” 祈白咧着嘴冷冷地笑了一下,“是,我卑鄙无耻,我没有下限,我在你面前要什么下限。” 姜楚道:“出院后你搬出去住,房子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以后不用再见我,卡上有钱,够你这辈子花销了。” 祈白伸手一拂,将水杯推到地上,“是我给你下药的,哥,我就是个小人,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我还敢在脸上动刀,我什么都敢做。” 祈白眼睛很红,眼泪被憋了回去,“哥,我以后绝不招惹他,你别赶我走。” 仿佛刚才发脾气推杯子的人不是他一样,祈白瞬间委屈起来,声音都哑了,“哥,你别赶我……” 姜楚没有丝毫动容,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五年前,祈白给他的水里下了药,当时祈白顶着一张和徐熙年有几分相似的脸靠了过来。 药效猛烈,姜楚意识不够清晰,当场和祈白睡了。 清醒过后,姜楚觉得周围的世界仿佛一场梦境,虚无缥缈,伸出手都碰不到实物。 祈白是他的解药,也是他的噩梦。 姜楚拿了个新杯子,重新倒上一杯水,“祈白,到此为止吧。” 祈白盯着他,眼底的波澜渐渐恢复了平静。 徐熙年回来的时候萧家人已经吃过晚饭了,他去厨房随便翻了点熟食来吃。 后厨时刻都会备着一些吃的,比如芋圆糖水、南瓜饼、小米粥等,方便有人饿了随时来加餐,晚上也不例外,多数时候都有吃的。 随便吃了一点就饱了,萧泽彦这会儿应该在国外复查呢,估计好几天都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