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压下心中的哀痛，看向眼神空洞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的张也成。 “张老，我们要把小哥和寒烟带出去吗？” 张也成的脸色苍白如纸，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流下殷红的鲜血。 “算了，这是起灵自己选择的长眠之地，他既然想一直和寒烟在一起，我们就不用过多的干涉了，否则，他该不高兴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臭脾气，每次生气了就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理人，难伺候的很。 还有寒烟，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每天和我斗嘴吵架，把我气得火冒三丈，偏生的我还舍不得打她。” 张也成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言语之间，全是对过去的怀念和向往。 吴邪，胖子，解雨臣等人都转头看向他，静静的聆听他讲述关于张寒烟和张起灵小时候的事。 “起灵三岁被我接回小院的时候，性子沉闷的不行，他遭遇师父的背叛，封闭心门，终日里都是冷冰冰的模样。 我有时候都会生出一些放弃开导他的想法，想着，就让他那样长大算了，反正身为张家族长，不需要拥有正常人的感情。 可寒烟，只有寒烟，每天不厌其烦，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跑来跑去，逗他开心，给他上药，送他礼物，为他过生辰。” 张也成说着，看向张寒烟脖子上带着的半块玉佩，他记得这块玉佩，这是张寒烟送给张起灵的第一个生辰礼物。 也就是在那一晚，三年都不曾点亮烛光的房间，第一次，有烛光照亮了那一片漆黑的夜。 众人循着张也成的视线看去，看到张寒烟和张起灵的脖子上，各半块花纹相同的玉佩。 “寒烟从小对机关阵法的天赋就异于常人，所以我才收她为徒，但其实，她的武功剑法才是最好的，起灵都打不过她。 纵使这样，在每三个月一次的比试中，她却每一次都会输给起灵，他们两个啊 寒烟，故意输掉比试让起灵吃饭，起灵呢，就趁我不注意，偷偷摸摸的给寒烟藏馒头吃。 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在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拆穿他们的小把戏而已。 两个笨蛋，居然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张也成说着说着，眼眶里泪光闪动，他闭上眼，努力控制住情绪，却无法抑制住眼泪的涌动。 他试图将回忆从脑海中抹除，才发现那一段过往已经深深扎根。 “张老，节哀顺变。” 吴邪轻声安慰道，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这么说，其余的，他别无办法。 前后不过三年的时间，从小养到大的两个徒弟都相继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压得张也成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他抬手擦拭干净眼泪，不让自己的泪水滴落在张起灵和张寒烟的身上。 自古以来，都有一个传说，如果活人的眼泪滴落在死人的身上，死去的人就不会再到梦中来与活人相见。 他想再见见他们，即使是在梦里。 “走吧，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了，以后逢年过节的，我再带你们进来看看他们。” 张也成的脸色憔悴苍白，一双眼睛无精打采，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可奈何。 他有气无力的迈着步子，脚步虚浮，微微佝偻的脊背，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白昊天，霍秀秀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东西，一一放置在棺椁前。 “秀秀，你们这是？” 解雨臣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零食，目露诧异，他知道霍秀秀的背包里是零食，但他不知道，这些零食，是她给张寒烟带的。 吴邪震惊的看着白昊天不停往外拿的水果，饮料，嘴唇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都是寒烟姐最喜欢的，我们出发之前去买的，想着如果能看见她，就给她放着，如果看不见就自己吃。” 霍秀秀拿着空荡荡的背包站起来，等白昊天放好所有的东西后，二人相视一笑。 “走吧小花哥哥，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他们。” “好，瞎子，走吧。” “天真，我们也走吧。” “嗯。” 众人相继走出去，吴邪看向站在门口等他的白昊天，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沉默着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 白昊天低头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微微诧异一瞬后，脸上的微笑如同夏日里的蜜糖，轻轻的融化在他的心头。 “小三爷，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亲密，你以前不是一直说，要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吗？” 吴邪转头看向白昊天澄净的眼眸，她的眼神中满是对他的爱意，这一份深情，是最甜蜜的告白，让他心动不已。 “因为我发现，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的光阴，还是应该要及时行乐，不应该将自己和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绑在一起。 我不想等到迟暮之年回忆往昔时，想起的，全部都是遗憾的往事。” 白昊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顺从的走在吴邪的身侧，安安静静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等众人再一次回到云彩的家中时，正是黄昏时分，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乘凉，感受拂过的微风吹散周边的燥热。 在日落的瞬间，太阳的余晖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在高高的苍穹之上，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照耀的辉煌而美丽。 吴邪看向远处天际的落日，突然想起，几年前，他们从张家古楼出来之后，带着潘子到云彩家里养伤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落日同今天一样，金黄色的光芒透过云层轻轻洒落，留下柔和的金色光辉。 那时候，张起灵和张寒烟还在他们身边，大家一起醉酒高歌，一起追逐打闹，一起树下乘凉。 而现在，故人已逝，生者如斯。 故事的开头，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结尾，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