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忍着气哼了一声，柳述开口道：“越国公晚些也无妨，只是那离宫，臣等与陛下都不曾见过，还请宇文大监与我等讲讲，我等也好听个新鲜。”</p>
杨坚没有说话，宇文恺觉得帐内气氛实在诡异，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杨坚。</p>
柳述又开口逼问道：“怎么，难不成这离宫不是宇文大监设计督造的么？怎么不说话了？”</p>
看着柳述咄咄逼人，一旁一直沉默的晋王开口打圆场道：“早晚明日——我等便可以抵达离宫，那离宫又不会跑，明日我们自己看也无妨。”</p>
柳述转头看向晋王，呵呵冷笑了两声，嘲讽道：“晋王贤明，真得人心也！”</p>
意思是，晋王殿下连个小小的将作大监都要拉拢，施恩于微末小吏，你晋王也就这点器量了。</p>
太子理政监国，东宫与朝臣交往乃是名正言顺，所以高颎也好，苏威也罢，甚至柳述这类的黄门侍郎都是太子麾下之臣。</p>
然而晋王却不能大张旗鼓地结交朝臣，连为一个小小的将作大监打个圆场，都会落人口实。</p>
晋王焉能听不出柳述的嘲讽之意，当下脸色一沉，冲着柳述道：“贤王之名本王承受不起，可本王受父亲教导，‘宽仁’二字时刻牢记在心，不曾遗忘。”</p>
意思是，你柳述咄咄逼人地逼问一个将作大监，实在刻薄。</p>
高颎朝着晋王问道：“宇文大监设计督造离宫，离宫景象如何，没有人比宇文大监更为清楚。难道向宇文大监问一问离宫景象，就是有失宽仁么？”</p>
晋王被噎在那里，正说不出话来，杨坚开口道：“宇文恺，朕想知道那离宫建得如何，你只管说来。”</p>
杨坚的语气虽然不似刚才那般生硬，但还是没有让宇文恺起身。</p>
“是。”宇文恺跪着回道：“回禀陛下，离宫以天台山为中心，周长一千八百步，东起庙沟口，西至北马坊，敛天下之美器，起高楼为宫宇，造林筑石，引水绕墙。</p>
臣听闻这行宫乃陛下为皇后娘娘所建，臣与越国公等感念陛下待皇后娘娘诚挚之心，为了尽快建成，日夜不眠，力求此宫尽善尽美。</p>
待明日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至，臣等再与陛下细细说解当中妙处，皇后娘娘必能流连忘返，顺心称意。”</p>
宇文恺说完，抬头看向杨坚，却见杨坚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心中更是忐忑，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赶紧又低下了头。</p>
柳述冷声笑道：“宇文大监与越国公如此尽心，只为了陛下与皇后娘娘早日见到这离宫。只是不知那岐山之下，满坑满谷的役夫劳丁，如今可有魂归故里呢？”</p>
下一句话柳述没有说出口，若是累死的劳丁没有魂归故里，留在岐山上，不知那离宫会不会闹鬼？</p>
宇文恺一听，脸色顿时白了，嗫嚅道：“柳侍郎何出此言？”</p>
柳述准备将越国公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人前，朗声道：“宇文大监听不懂么？越国公他——”</p>
只听“哐——”的一声，杨坚将手上的金盏摔在地上，打断了柳述的陈词，怒声道：“杨素此人，费尽民力，邀宠媚上，使朕结怨于天下，实在可恶！”</p>
众人一听，连忙纷纷拜道：“陛下息怒！”</p>
“息怒？要朕怎么息？”杨坚气得叫道：“那离宫是为了皇后所建，让皇后休养病体的，如今他造下如此冤孽，岂非会皇后折福折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