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还没消化完，也不确定孩子有没有看错。 但不管是不是她男人，她都必须去一趟。 从孩子口中的话，她拼凑出一个信息。 就是男人受伤了，被一个老人家捡到。 老人家一心照料，男人如今才醒过来。 其他知青还在院中吃饭。 她急急忙忙从墙脚挖出人参，放进闺女的小背篓里。 翻出照片揣兜里，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组长，麻烦你下午帮我向大队长请个假。” 方桃带来的糖果，柳盈给知青们一人分了几颗。 偶尔还能吃上一小块鱼。 小家伙还特别关照他们兄弟俩。 吃人嘴软，这点小事，组长没有不帮的理由。 “行，我会跟队长说的。” 柳盈心里焦急，一刻不缓的往山上奔去。 等她远远看到木棚，又胆怯了。 万一不是呢？ 她这样贸贸然过去打扰，会不会不太好？ 可万一是呢？ 怀着忐忑的心，她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 万一是她男人呢。 从得知牺牲消息到现在，快半年了。 这半年来，他一直闭着眼躺在这杳无人烟的大山。 若非老人家救下他，他是不是就真的去了？ 越想越害怕，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木屋前炊烟袅袅，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鸡汤。 “爷爷~。” 小老头又是一个屁股蹲。 “臭丫头，不是让你回家吗，怎么又跑过来？” 小老头拍拍屁股，也不回头，拿着豁口的破碗装了一碗汤就进屋。 “先放着，汤还烫，一会再喝。” 他吩咐一句就出来 ，又被吓一跳。 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视线在小冬瓜和娇艳女子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小不点身上。 他黑着脸道：“不是跟你说，不能告诉别人这里有人吗？” 他的身份敏感，跟他接触可不是好事。 小老头瘦得干巴巴的，黑着脸时有点恐怖，但小魔头才不怕他。 “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来找爸爸啦。” “妈妈，这是爷爷，正常你应该叫他公公，但他不是真的公公，是假的公公。” 她说的是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妈妈是爸爸的媳妇，妈妈要叫爸爸的爸爸作公公。 但爷爷不是爸爸的真爸爸，是捡的爸爸，所以是假的公公。 而且她也没说错，小老头和爸爸有父子亲缘，两人最终会结成养父子。 小老头要气笑了。 “臭丫头，你才是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他是真正的爷们。 纯的！ 糊里糊涂被绕了一圈，柳盈心底的紧张舒缓了不少。 她抱歉道：“老同志，不好意思，七七不懂事，请您别放心上。” “我叫柳盈，是七七的妈妈，我我是来找他的。” 她从兜里拿出照片递过去。 “您看看，七七说的爸爸，是不是这个人？” 人就在屋里，她很想亲自进去确认，可该有的礼仪，不能丢。 如果是她男人，眼前的老者就是男人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理当尊重。 豁，还真是臭丫头的爸爸啊。 这都是什么破缘分？ 小老头只看一眼，就确定了照片的人跟里面的是同一个人。 他经常看话本子，这是他枯燥的行医生涯中唯一的乐趣。 什么大户人家坠崖落水失忆。 什么亲人寻找多年见面不相识。 什么十年后恢复记忆，携家带口归来。 原配与后娶之妻斗鸡抢男人，嫡女与庶子之间较量 就是没想到，找到人与相认，只用了一个小奶娃。 简单。 太简单！ 他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盯着破瓦罐的矮冬瓜，摆了摆手让柳盈自己进去。 他找了个破碗，夹了只鸡腿出来。 “吃吧小鬼。” 鹿七摇了摇头，刚刚吃饱，不饿。 “七七不吃了，会变大肚婆。” “妈妈说我没腰了，要节制，晚上再吃。” 小老头：你眼睛不那么闪，没有咽口水，我还相信。 他发觉，这个小鬼就是他的克星，总能让他吃瘪。 屁点大的丫头，要什么腰？ 而且还只是嘴巴说说。 行啊。 小老头一口咬到鸡腿上。 小魔头：她的鸡腿(?o﹏o?) 屋里，五年分别，佳人再见，两人无声对视。 直到眼睛干红，落下泪珠，柳盈终于控制不住，扑到男人怀里。 鹿萧紧紧拥着心心念念的人儿，泪如雨下，呜咽出声。 “盈盈。”声音很沙很哑，但能听清。 屋内两人哭成狗，屋外大眼瞪小眼。 小老头气呼呼吃完鸡腿，喝了碗汤就不舍得吃了。 留着下顿吃，他能少啃一顿树皮。 “小家伙，我要去摘野菜了，你自己玩吧。” 野菜？ 她吃过，有点苦，不好吃。 “爷爷，你不喜欢吃肉吗？野菜不好吃。” “谁不喜欢吃肉，也得抓得到啊。” 小老头又哼哼唧唧。 他还想天天吃肉呢，也得有那个本事。 鹿七跑了，不顾小老头在后面喊，一溜烟就不见影。 能自己跑上山，小老头也不担心，也担心不着。 他可追不上那小丫头。 奇怪，明明腿那么短，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摇了摇头，转身去找背篓，拎上就走。 没等他走几步，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你你你，怎么抓的？” 鹿七肩膀上担着一根树枝，两头各串着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两只还在扑腾，活的。 “手抓的呀。” “一只鸡，一只兔子，够了吗？” “吃完，七七再去抓，再多会被人抢哒。” 小人儿仰着脑袋，很认真的说。 小老头咽了咽口水。 “够，够了，这里，没人抢。” 鹿七歪了歪小脑袋。 这里没人抢吗？ 她又跑了。 小老头呆在原地没有动，鸡兔也不捡了，一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这丫头背后该不会有什么高人师傅教了她武功吧。 话本子上说，练武功最好从小娃娃抓起。 若是筋骨奇佳，则事半功倍。 飞天遁地，不在话下。 不然怎么解释她蹿得那么快，又这么快抓到野物？ 十来分钟后，小家伙摇摇晃晃的回来，手中拽着一根藤。 小老头两眼冒光，小家伙会带回多少只野鸡兔呢？ 等他看清是什么的时候，胆都要吓破了。 他看得很清楚，那大家伙是被她拖过来的，眼睛还睁着呢。 “嗷嗷嗷，你你你” 这小破孩，胆儿不是一般大。 豁哒~ 他迅速蹦起，一石头砸破猪脑袋。 猪闭眼了。 手还在哆嗦着。 “爷爷，七七要吃红烧肉，要吃一大锅~。” 吃吃吃，也得有锅啊，他就只有一个破瓦罐。 心里腹诽也不影响他麻利收拾。 木棚附近有泉水，清洗很容易。 等柳盈肿着眼眶从屋里出来，一大一小已经将野猪分解完毕。 没有锅烧水，皮都不要了，肉被切得坑坑哇哇，寒碜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