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阳乃走了,留下了独自呆在原地春日野穹,直到天明。 这几天惊心动魄的事件仿佛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春日野她们只是借着签约的由头去东京度了个假。 每个人都对那段经历避而不谈,仿佛它们从未出现,但这并不代表着影响就此结束。 “小雪,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轻音社里,由比滨悄悄地靠在雪之下的身边耳语道。 “怎么了?” “小悠和小穹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雪之下看向那两个正凑到一起的两人,一同通过手机浏览着什么,而真白则在一旁认真地画画,对两人的行为默不作声。 但每次停笔,真白也会毫不掩饰地扑到沐悠怀中休息,穹对此也并无意见。 “……抱歉。” “咦?小雪你为什么要道歉?” 是啊,为什么呢?雪之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无法告诉你真相。 那一日穹坚定的眼神,以及后面沐悠的解释:她可以告诉所有人真相,可一旦流言四起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的时候,他们便会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地生活。 雪之下雪乃和沐悠争论这只是在逃避,但沐悠却告诉她穹不在乎。 因为她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病房的交谈中,沐悠坦言自己也曾想过让穹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去认识更多的朋友。 “我希望穹对这个世界多一些留恋,哪怕是因为我。” 沐悠向雪乃寻求解决的方法,但她似乎无能为力。 因为她背离了自己的正义。 明明看着自己的好友一步步陷入深渊,但雪之下目前能做的似乎只有尽可能地为其隐瞒。 她也曾想过向姐姐询问,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出国了,离开之前只留下让她远离沐悠,告诉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此种种,让雪之下成功地失眠了,她每天都心不在焉的。终于,她在一次上课走神后被请到了平冢静的办公室。 “雪之下同学,你最近的状态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好。” 办公室里,身穿着一袭白色大褂,举止干练,以铁拳之名威慑一众总务高学子的平冢静有些担忧地看向眼前这位好学生。 “是因为担心家里的事吗?这个你其实不必太担心,其实这次雪之下家也算得上因祸得福了……” “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那是因为什么?” “抱歉,平冢老师,请恕我无可奉告。” “啧,外交辞令一样的说辞。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猜猜吧,是因为春日野悠那小子?” 雪之下挑了挑眉,抬头看向平冢静,而后者则将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宽慰地说道: “没事,我理解,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失恋并不可怕,但你要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新的生活。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老师你是最近相亲失败了才会有这种想法的吗?” 雪之下冰冷的话语仿佛一记重拳打在平冢静的身上,后者夸张地吐着血,难以置信地看向雪之下雪乃。 “这是背叛吗?这一定是背叛吧!” “我不这么认为,我更好奇的是老师从哪里听来的流言。” “额,这个……” “老师你不清楚造谣其实是违法的?” “雪之下同学,我才是老师!” 平冢静声厉内敛,对上雪之下的是雪之下雪乃愈发冰冷的眼神。 ……… 当雪之下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内心其实是相当无奈的,为什么姐姐都出国了,还有心事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啊。 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呢。 正头疼着,接着便在转角处看到了宫园薰,手里拿着包,看见她的时候,少女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 “你这是?”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在等你啊!” “……” 一路上,雪之下雪乃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这个女孩,她和自己,有马公生同属于国际班,而且看她们的打算,似乎一年后就会报考国外的音乐学院。 宫园薰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孩子,她似乎对任何事都充满了热情,对生活也充满了热爱。无论是什么,她似乎都能从中品味到乐趣所在,并从中享受一切。 不过她今天为什么要单独找自己呢? “听说雪乃酱和穹酱是小学同学?”宫园薰好奇地问雪乃。 “嗯。” “那你是不是见过小时候的穹,她是不是非常可爱?” “这个……”雪之下回想了一下小时候的春日野穹的那一袭惊艳的银色长发,雪白的皮肤,有些微胖的脸蛋,犹如一个精致的娃娃。 雪之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好羡慕雪乃啊。”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雪之下平静地回答,她有些搞不清楚对方的意思。 “那小时候的穹喜欢笑吗?” “嗯?” 宫园薰温柔地看向雪之下,在感受到对方奇怪的目光之后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似在追忆地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穹其实是在医院里的,而那时候的他们才刚刚经历那场车祸……” 宫园薰无法诉说自己当时的感受,她仿佛看见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固执地陪伴在一个昏迷的男孩身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幸运的是男孩很快就醒了,而且在不久后就恢复原状。但女孩却因为伤心过度再次病倒了,需要静养。 男孩每天都会来看女孩,后来在护士们的交谈中,她了解了那场夺走了她们双亲的车祸,再到后来她在回了一次学校后与男孩的撞见,才知道他其实也是这个学校的。 还和公生是同学,叫春日野悠。 而他的妹妹,叫春日野穹。 “在我的印象当中,穹其实很少会露出笑容。因为身体的缘故,她以前的大多数时间都被迫待在床上。 只是后来,多了我这么一个病友。” 那时候的悠真的很忙,既要与亲戚周旋,花时间了解这个世界,还要写小说来赚钱。 “那是那对兄妹最狼狈的时候吧,其实还是有亲戚愿意领养他们的,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兄妹两就会因此分开。” 悠在询问了一次穹的想法之后,便婉言拒绝了那些亲戚。 “你知道吗?那些天里,在悠不在的时候,穹每天都会问我悠会不会将她丢下。每隔一段时间就问一次,直到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到医院。” 雪之下沉默地听着,在薰的讲述中,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疾病缠身的身影,在失去双亲之后,依旧只能躺在病床上,无力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彷徨着,等待着,恐惧的。 他今天会来吗?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累赘呢?他会抛下我吗? 一种窒息感开始涌现雪之下雪乃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