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北泽的众人还在享受可乐与铁板烧的时候,远在奥木染的沐悠还在山间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手机的灯光在林间闪烁,沐悠也在仔细感受着四周的不同。 与其他地方不同,在这个有着百鬼夜行的世界,叉依姬神社附近却显得格外的干净,没有一只妖怪,似乎都跑干净了。沐悠也去神社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一点引起了沐悠的兴趣,所以他没有选择使用能力,而是一步一步地穿过密林,向着山上的那一片湖走去。 走了有十多分钟,沐悠从灌木围成一个缺口走出,立即豁然开朗,眼前便是沐悠此行的目的地——原初之地。 这里是原初之地,这个湖被称为是原初之地,据说人是从这里出生的,而且,死之前回到这里的话,就可以转世,可以把后悔的人生重新来过。 夜色朦胧,一轮圆月静静地挂在高天之上,正对着湖面欣赏着自己的面容。万籁俱寂,只有那无拘无束的风,依旧在窃窃私语着。 沐悠有些茫然地站在水边,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是普通的湖水,转世的传说似乎也只是一个传说。 可是为什么在那片海底时,自己会看见那样的景象呢? 难道又要下水? 沐悠蹲下身,用手触碰着湖水。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有些震惊地起身。 是恐惧!他感受到了恐惧,这具身体对水的恐惧,而这片湖水便是最初的来源。 不,不对,问题不是湖水,而是其他东西。 沐悠将身上的脱下衣服,赤裸地向湖中走去,越是行走,越是心悸,记忆如流水般向他奔涌而来,却又转瞬即逝。 沐悠让自己的心下沉,再下沉。 收束自己的能力,一股窒息地感觉向他扑面而来,他犹如一个真正的溺水者,但他依旧不为所动。 又或者说,他将“春日野悠”按在了水中,不让其挣扎。 恐惧,是恐惧!身体对于水的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有内心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惧,对于自我的恐惧 周围的是一片片早已死去的树木,就像一路上沐悠见到的那样,彼此环绕,形成了黑暗的森林。 在这样的黑暗里,沐悠终于想起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人如何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在《盗梦空间》中,小李子柯布给新人筑梦师阿妮教授了一个小方法——回忆一下梦开始的地方。 当有趣的是,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自己出生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那是否可以说,除了死亡,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分辨自己在梦中? 沐悠并不关心这些哲学的问题,当让他高兴的是,他真的看见了: 那时的自己大概是有五六岁左右吧,那时的春日野悠还是一个小屁孩,漫山遍野地四处跑,上树找蝉,下河抓虾终于有一次,不小心掉进了湖水中。 他也曾试图挣扎,却离岸边越来越远,最后失去力气,沉入了湖水之中。 最后,他被一个路过的老人救起,但似乎为时已晚。 春日野悠睡去了,他活了过来。 他不是他! 再后来,那位将他救起老人似乎因此生了病,他还去看望过;在后来,他离开了奥木染,没有再回来。 但他似乎是脑海中的水还没有排干净,主意识陷入沉睡,记忆也变得稀碎,被这具身体所接收。 他知道这些故事、这些歌,却不记得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它们引导着他去见那些“熟悉”的人,将那些故事讲给她们听。 那时的他,便已经不再做梦,他将那些记忆当成了自己的梦,犹如庄周梦蝶般,体验着自己的人生。 他从小便显出对于汉语的奇特天赋,很快便赶超国语老师,有一次还帮父亲促成了一单生意,他也成功被对方的东北口音给带偏了。 学了音乐后,他没事便喜欢坐在钢琴旁随便乱弹,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旋律中寻找灵感,复现出一段段熟悉的旋律。 每次父母出门,他都会提醒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开车,似乎一直有一股阴霾萦绕心底,让年幼的春日野悠心神不安。 直到那场车祸,似乎将他的灵魂彻底归正,他才真正明白这一切,但那场车祸似乎又伤到了大脑,所以他又失忆了。 有理有据,非常科学。 个鬼啊! 沐悠平躺在湖面之上,脑中一片混乱,失去的记忆在一点点浮现,他预计这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手中清风凝聚,连同岸边的衣物一起消失。 当沐悠回到叉依姬神社的门口时,已经穿戴整齐,在走几步路,便能看见神社旁边的屋子里的温暖柔和的灯光,天女目瑛正坐在门口庭院的木质台阶上,双手托腮,看着天空的月亮和星星,发着呆。 客厅微黄的灯光散落在巫女服上,也将她的一半的面容照亮,沐悠看着天女目有些婴儿肥的面庞,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此时的她依旧嘴角带笑,有些傻乎乎的,让人不住地想要rua一rua。 听到了脚步声,天女目试探地出声:“悠?” “是我,你是在看月亮吗?” “我在等悠,只是一时发呆了。”天女目有些难为情地笑道,然后又故作郑重地说道: “欢迎回来!” 沐悠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回应道:“我回来了。” 随着沐悠地走近,天女目瑛也看见了他裤脚的泥土,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说:“我去准备洗澡水,先去洗个澡吧。” 不等沐悠回答,天女目起身,一蹦一跳地跑回来房间,留给沐悠一个身着纯洁的巫女服,穿着白袜的身影。 “这是爷爷的睡衣,悠先试试吧。”过了一会,天女目拿着一套衣服出来,沐悠下意识地接过,看了看,刚好合身。 刚想说谢谢,就发现天女目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他。 “怎么了?” “悠,你是神明吗?” “” 天女目瑛的眼中充满了探寻和希冀,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瞬间让沐悠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他对于天女目瑛身世的回避。 为什么天女目瑛会一个人住在神社? 为什么天女目瑛拿出的是爷爷的衣服? 天女目瑛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去了哪里? 沐悠明明不是奥木染的居民,但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天女目瑛能感受出,他在回避,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怕自己会伤心。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却欣然接受自己的邀请,然后又批评她太没有防备意识。 他认识她,但他们又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期待着某人的反应。 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看着沐悠的错愕,天目女瑛刚想蒙混过去,却感觉脑袋一沉。 “怎么,瑛是想许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