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晨间,唯有那一星半点的刺眼的阳光洒落在床榻之上紧紧相拥着的两人脸庞之上。 伴随着耳边清脆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李莲花揉着眉头醒了过来,昨日又碧茶毒发了,他没顾得上替自己清理干净衣裳便倒头昏了过去。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不同以往的屋顶,他记得自己屋子的屋顶没有这些繁复的花纹啊,他怀疑自己被碧茶赊毒的眼睛又不大好使了,使劲的揉了又揉,这才发现身侧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便是那打在自己胸膛的温热呼吸,还有鼻尖充斥着的梅香,他几乎有些僵硬的低下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头乌黑的墨发如瀑布一般遍布于两人身上,他的手臂还被那女子拉着垫在她的脑后。 他一时没弄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昨日昏了过去以后难道有女子偷偷潜进了屋中? 也不对啊,他平日从未与那位女子格外的亲近,他凝眉想了想,忽然有一个惊恐的想法浮现于脑中,不会是谁劫色劫到了他身上吧。 他格外小心的抽了抽自个的手臂,那女子含糊的嘤咛着什么,又扒着他的手臂牢牢睡了过去。 李莲花瞪着眼睛看着房顶半晌也没动,直到眼睛传来酸涩的感觉才眨了眨,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意识到了自己从一醒来就忽略了的事实。 那就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都回来了? 体内不再是从前那般虚空阴冷,而是浑身暖洋洋的充斥着内力,他独创的心法扬州慢在体内自如运转,这感觉很是熟悉,一瞬间李莲花恍惚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期。 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此刻是梦回到从前肆意潇洒的少年时期了? 可身旁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他面色沉沉,动也不敢动,只因他就是动了个手指,身旁那女子就会用毛茸茸的发顶格外依赖的蹭着他的身体。 形势不明,他只得僵着身子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缩在角落之中。 谢天谢地,不久后,那女子渐渐转醒,蝶翼一般的眼睫扑闪扑闪的睁开了,随即极为自然的仰起头靠近李莲花的颈侧轻轻啄了啄。 没有等来如以往的甜蜜的吻,行舟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李莲花只觉得脖颈边传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意,怔怔的低头看去,与行舟的眼睛对视上了。 他发现他此前的猜测或许不对,以面前这女子的容貌来说没道理会劫他的色,她只要勾勾手指大概就会有无数男子扑着赶着追上来,他有些恍惚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即闭了闭眼睛。 一念心清静,一念心清净 他嘴里喃喃着,随即迅疾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慌乱的赤脚下了地。 他看了看身侧房内的布置,似乎格外的熟悉,这是四顾门? 行舟撑起身子,遥遥的看向他,“相夷,怎么了?” 李莲花恍若被雷劈中了一般,嘴唇微微张大,她叫我什么?李相夷? 这名字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他欲要脱口而出的“姑娘”二字咽进了喉咙中,好了,这下也不用问了,尽管很匪夷所思,但他就是回到了自己年少时期,而且他抬眸看了看行舟,而且还娶了妻子。 行舟披了件外衫,有些担忧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李莲花,语带关切:“相夷,是做了什么噩梦吗,喝口茶平复平复。” 李莲花垂下长睫,这是他年少时期,可这与他的年少时期完全不同,他不曾遇到过这个女子,他只能静下心以待观察,此间事不明朗,还是不要轻易暴露了。 好在他本就是李相夷,扮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力气。 他抬起头面上浮了抹笑,随即接过那盏茶水喝了两口,他嘴张了张,不知如何称呼面前这女子,既然成了婚想必喊一声娘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欲言又止,想叫叫不出口,在行舟越发不解的眼神中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声,“娘娘子。” 行舟看着面前这人慌慌张张的样子,起了疑心,又听他唤起这个称呼心底疑虑更重了些。 “相夷,你从来都不唤我娘子的。”她眉眼沉了下来。 李莲花惊讶于这女子的敏锐,可他混迹江湖多年,心理素质自然是不差的,先前也就是刚醒来经历这等诡异之事,这才慌了心神。 他将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故意透露出与从前一别无二的小动作,果然见行舟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随即对着行舟笑了笑,“昨夜做了噩梦,早上起来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他如是解释着,随即转移了话题道:“哎呦,这早起肚子还真是饿了,我们去用饭吧。” 行舟半信半疑的穿好衣裳跟在他身侧,二人一道去了亭子中。 李莲花一路看着从前无比熟悉的景象,心中颇为怀念,倒是许久未回来了。 那时断了少师,是不愿与肖紫衿纠缠,他本也寿命不多了,也是为了与以前的人与事做个了断,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死了罢了。 他想起笛飞声和方多病,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还在傻傻等着自己回来呢,他摇了摇头嘴角是无奈的笑。 直到两人在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他还未走近便听见脆生生的一句:“爹爹,娘亲。” 他愣了愣,眼见着眼前那未及他膝盖的小萝卜头冲劲十足的朝着他的身侧冲来。 他屋子怔忡着,又又已然被自家娘亲赠了一个香吻,又伸出小手牵起李莲花的手。 他低头与那玉雪可爱的小萝卜头对视,又又朝他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笑颜明媚。 随即他被拉着坐在了亭子里,抬眸看向对面,这是方多病? 他年岁不大,可李莲花当然能认得出他。 方多病随意的朝着两人喊了声,“师父师娘。”便低下头用饭。 李相夷和行舟不爱那些繁文缛节,是以方多病在他们面前随意极了。 李莲花心里极为震惊,这个世界的李相夷与他那时竟是完全不同,他那时是将近三十岁才遇到的方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