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报出的名字,我和韩卫国并没有感觉意外。 从他的年纪和刚刚他的举动,我们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李景惠,你不是去北京了吗?什么时候又回临江了啊?”韩卫国问道。 “你认识我?”李景惠狐疑的问道。 韩卫国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南城分局刑警队的!” 李景惠放下了戒备,“我回来好几年了,我老伴死了,我把她跟我姑娘都放一块了。” “那你现在住哪?”韩卫国问道。 “之前是住桥洞子,水泥管子,前几个月这边吵吵拆迁,有不少房子都没人了,我就住那里,以前我家也在这边!”李景惠回道。 “那你就靠捡这些东西生活?”韩卫国指着蛇皮袋子问道。 李景惠点了点头,“我也没地方干活去,这个岁数了哪哪都不要,就靠捡点破烂,反正就我一个人,饿不死就得了!” “我们想找你聊聊你姑娘的事,跟我们去队里吧?”韩卫国说道。 李景惠显得有些为难,不舍的看着地上的蛇皮袋子。 “没事,我们帮你拿着,完事再还给你!”我说着拿起了地上的蛇皮袋子。 李景惠点了点头,跟着我们上了车。 韩卫国开车,我和李景惠坐到了后座,他的蛇皮袋子放进了后备箱。 本来韩卫国只是来坟地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我们苦苦寻找的李景惠,这个意外收获让韩卫国的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回到队里,李景惠并没有被带进讯问室,韩卫国把他安排在了接待室。 刚坐下,李景惠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 韩卫国见状,给他倒了点热水,让我去食堂给李景惠打了一份盒饭。 饭拿回来,韩卫国并没有着急问询,让李景惠先吃了饭。 李景惠有些局促,迟迟没动筷子。 “没事,你先吃点东西,咱们等会儿再说!”韩卫国说道。 李景惠这才开始吃饭,一份盒饭李景惠风卷残云,很快就见了底。 “吃饱了吗?”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开始吧,你今天去坟地干啥去了?”韩卫国问道。 “去烧点纸,这么来到年了嘛,管咋地也得给她们娘俩上个坟,我这辈子没本事,没照顾好娘俩,这人没了,让她们在下边也别遭啥罪啥的!”李景惠满脸自责的说道。 韩卫国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时候住到家属区那边空房子的啊?住你家的老房子吗?那应该还没拆吧?” “哪还是我家啊?厂子不都把房子分给别人了嘛!我在厂东门那边住来着,后来那边拆了,本来我还真想上我原来住那边,但那边不知道出啥事,给封上了,谁也不让进,我就在原来厂南墙那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李景惠回道。 “你们家属区那边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吗?”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跟我们说说你姑娘的事吧,当年她是怎么出的事啊?”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哀怨,想来是韩卫国的问题让他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96年1月23号,晚上秋霜放学回来,我们吃完饭,秋霜跟我要了十块钱,要去买文具,我就给她拿了钱,她自己就出去了,结果都九点多了,孩子还没回来,我就和她妈去找,也没找到,十点半多,我们一个工友他媳妇找到我俩,说我家秋霜掉冰窟窿里了,我们俩就赶紧去江边了,到那的时候,秋霜已经被捞上来了,但人已经没气了,当时是我一个邻居给捞上来的,这么些年我一直说感谢感谢人家,虽说孩子没救回来,但这大冬天跳水里,那也遭老罪了,这后来赶上我老伴又出事,也没顾得上。”李景惠唉声叹气的说道。 “你说的那个邻居,是叫张铁峰吧?”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点了点头,“是,张铁峰是我们厂销售科的,跟我们原来住一趟该。” “那当时你们对孩子的死就没有过什么怀疑吗?当时你们没报案吗?”韩卫国问道。 “怀疑?怀疑啥啊?”李景惠有些诧异,“报啥案啊,我们厂子离江边近,夏天淹死的,冬天掉冰窟窿的,基本上年年都有,都那么地了,唉,怪就怪我那姑娘命苦啊!” “哎,李大爷,当年李秋霜是几点出的门啊?上哪去买东西啊?”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想了想,“她们放学是五点来钟,到家吃完饭不到七点吧,她说是去学校跟前的小店!” 韩卫国给李景惠递了根烟,“抽烟吗?” 李景惠摆了摆手,韩卫国自己点上了烟。 “那个公安同志,你们咋突然问起我姑娘的事了呢?是不是有啥说道啊?”李景惠问道。 李景惠还保留着早些年人们对警察的称呼,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习惯叫公安,不像现在人们习惯叫警察。 韩卫国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李大爷,实话跟你说吧,你们老机砖厂的人出了点事,你们原来的副厂长宋国毅现在失踪了,救你姑娘的那个销售科的张铁峰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江里,还有原来跟你们厂合作的一个运输公司的,叫梁守峰,死在了你原来住的那个房子的院子里。” “啊?”李景惠发出一声低声的惊呼,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愕。 “我也不瞒你说,我们怀疑出事的这三个人可能跟你姑娘当年溺亡有关!”韩卫国说道。 “这,这不能吧?当时宋副厂长跟那个梁科长也不在啊!”李景惠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韩卫国夹着烟的手摆了摆,“李大爷,我们现在只是怀疑,对了,李大爷,你姑娘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朋友啥的?” 李景惠有些激动,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姑娘是意外死的,不可能,你们别听那帮人胡说八道,我姑娘是个正经孩子,指定不可能干那种事,我姑娘从小就想当老师,一门心思就是学习,不可能干那些乱七八糟的。” 李景惠突然的变化让我和韩卫国都很诧异,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敏感,如此的怒不可遏。 “李大爷,你先别激动,你说哪帮人?他们胡说八道什么了啊?”韩卫国问道。 李景惠稍稍平复了一些,坐回到椅子上,“我姑娘出事之后,厂子里边有人传,说我姑娘是跟人处对象,还让人给睡了,完事让人甩了,才想不开自己跳江了。” 李景惠说完不禁老泪纵横,我和韩卫国不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