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刻意压低声音,老妇人只觉头皮发麻,她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小媳妇怎么又敢直勾勾看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记错了,她怎么记得原先桑启这媳妇眼珠子没这么黑呢! 看人也从没这么渗人。 跟被鬼附身了似的。 老妇人不知道自己是无意中真相了,她看了一眼丛业手里的木棍,当然不敢跟丛业进门,老妇人说:“你把钱拿出来给我。” 从业无声笑了一下。 上辈子见多了人人鬼鬼,如何待人接物被她运用的如火纯青。 这位大妈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觉得不占便宜就是吃亏,还尤其难缠的那种人。 若是以前,丛业不想吃亏,还能跟她掰扯一番。 现在死都不让她干脆的死,还给她换个身体,把她扔在这明显不是她熟悉的时代,甚至让她的双眼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想到以后可能会看到更多她乱七八糟的景象,丛业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都去他娘的吧! 她拖着木棍朝前走了几步,眼看老妇人转身想跑,她抬了抬木棍,威胁,“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再打断你孙子的腿。” “你敢?!”老妇人瞪着丛业。 丛业冷笑一声,“不信你试试。”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就得给她来更硬的。 老妇人不信。 原主给她的软弱印象太深刻。 她觉得自己刚才只是被丛业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老妇人朝丛业呸了一声,“打断我的腿,你以为你是谁?” “我先打断你的腿!” 老妇人见丛业低头沉默,以为她怕了,她更来劲了,捋起袖子,挥着胳膊朝丛业冲来。 丛业个头虽比她高,可太瘦,论力气,自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人还未到跟前,一道黄色影子从大门内冲了进来,直扑向老妇人。 哀嚎声随即响彻这一方天地。 “滚开!”平常从不搭理人的大黄狗龇着牙,死死咬着老妇人的裤脚,只差一点,就能咬破她的腿,老妇人拼命往后躲,只是她越躲,大黄狗越发凶狠,老妇人只能惊恐地求救,“桑启家的,你让它走,我不要你家钱了,你让它走!” 大黄狗脑袋一转,扯下老妇人一片裤脚。 吐掉布片,大黄狗又窜了过去。 对上大黄狗呲着的牙,老妇人被吓的嗷嗷叫,掉头跑。 大黄狗一个跳跃,直接扑倒老妇人。 “杀人啦!” 丛业打了个响指。 大黄狗一顿,呜咽一声,随即从老妇人身上跳下来,转身就钻进了院子。 她小时常跟狗打架,开始也怕,可孤儿院的孩子不配有弱点,所以丛业高中毕业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训狗师。 纵使训过无数条恶犬,但是那些恶犬刚见她时都是不服的,她每每都要费尽心力,被咬的浑身是伤才能驯服一条。 方才只跟大黄狗对视一眼,大黄狗竟直接服软。 丛业抚上自己的双眼,看来这才是大黄狗害怕的真正原因。 她觉得庆幸的是,看到大黄狗,她脑中没有奇怪的画面。 丛业看向老妇人的裤脚,裤脚已经被撕破,腿上到底被大黄狗咬破了一道口子,她视线慢慢往上移,重新看向老妇人的脸。 脑中再次出现她被药死的一幕。 也就是说,她不会有狂犬病,又或者她会在得狂犬病之前就会被药死。 老妇人抱着腿小声哼哼,她怕大黄狗再突然出来,不敢再大声嚷嚷。 “你是不是总去偷人家的菜?”丛业突然问她。 老妇人哼唧声一顿。 “你看见我偷了?” “没。” “没看见你凭什么说我偷人家菜?”老妇人当然不承认,“你可别诬赖我。” 丛业不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会不会真的在将来发生,她还是提醒了老妇人一句,“以后别再偷人家菜。” 她视线又落在老妇人的腿上,“这伤——” 不等丛业说完,老妇人麻溜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边跑边喊,“桑启家的,给我等着!” 望着老妇人的背影,丛业想起来她还没打听,便跟了上去,“有事我们好商量。” 老妇人跑的更快了。 老妇人闷头跑,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两个年轻人。 “张婶,你跑什么?跟被狗撵了似的。”站在左侧的年轻人扶了老妇人一把。 老妇人忙抓着两人,朝右侧的年轻人求救,“良子,你来得正好,去找我家大壮,再找村长,桑启家那小贱人要杀我!” 追过来的丛业脚步慢了下来。 她不知道原主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模样,她也不想扮演别人。 被他爹叫回来赶牛车的张良站在原地。 等老妇人连哭带嚎的说完,还给张良看自己被咬伤的腿,张良却没多少同情,他皱眉,“张婶,你是不是又去讹人了?” 张良声音不大,丛业却听得清楚。 她看向张良。 脑中果然多了一幕。 是张良年老,躺在床上的一幕,床边围着一圈后辈。 张良面上并无痛苦,这人应当是寿终正寝。 丛业又转向张良旁边的年轻男子。 脑中出现的是这男子中年模样,他形销骨立,似是病入膏肓。 一幅幅突然出现的画面让丛业脑袋生疼。 她闭眼,揉了揉眼角。 “我哪里讹人了?”老妇人见张良竟向着丛业,顿时又气又急,“良子,婶子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张良沉默片刻,“婶子,这里离桑启哥家不远。” 显然是张婶来桑启哥家的。 张良又跟丛业打招呼,“嫂子。” “嗯。”丛业应了一声。 张良诧异地看过去,只一眼,又飞快地转开。 倒是一旁的年轻男子话多些,“嫂子,你今天怎么出门了?你嫁过来这么久,还是头一回下来,你是要去找桑启哥吗?桑启哥走的时候我正好遇着他了,他这回恐怕要在山上呆一个月,你一个妇人家还是别往山里走,我听说山里有大虫。” 张良胳膊碰了碰身边的年轻男子,男子才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他嘿嘿地笑,“嫂子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爱说。” 这年轻人竹筒倒豆子似的,丛业稍微想了一下,便问:“你是?” 年轻男人也没觉得奇怪,他又笑道:“我是梁树啊,你跟桑启哥成亲那天我还过来帮忙了,嫂子你不爱说话,不认识我也不奇怪。” 丛业点了点头。 被冷落在一旁的老妇人抓着张良的胳膊,指着自己的腿,“良子你看,桑启媳妇她放狗咬我,就差一点我就给咬死了,这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谁还不知道谁? 梁树看不下去了,他指着张婶腿上的小口子,“就这?” “要不是我跑的快,我就没命了。”张婶更气,明明她才是被咬的,这两个小子怎么都向着桑启家的说话? “张婶,你想怎么样?”丛业一直低着头,并不辩解,张良却觉得张婶是欺人太甚了。 有张良跟梁树二人在,丛业看起来也像是怕了,张婶子刚才散了的气势又回来了,她掐着腰,“你还伤了我家虎子,还有我这腿,你得给我一两银子。” “多少?”梁树惊声问,“一两银子?婶子,你怎么不去抢?” 一两银子都够他一家子吃一个月的,张婶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