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宋莘莘喜欢上了和满地乱跑的孩子们一起在草原上玩,沿着科兰沁湖边穿过的风肆意策马,赤脚踩进凉丝丝的水里,提起裙子踏水花,也总能在傍晚时等到忙碌回来的摩罗提,并肩坐在湖边,看被无数先辈盛赞的科兰沁湖边最美的日落。 明狰给的药包用了半个月,再不剩一点儿了,每天晚上给摩罗提下药的时候,宋莘莘总想换上鹤顶红或者砒霜掺进他的酒里,总是忍耐住了,最后一份药用完的第二天,等摩罗提早上离开以后,宋莘莘几乎是立刻换上衣服骑马,独自去了不远处现在独属于亲卫的草场。 半个月不见,他们甚至充分发扬了大令人刻在骨子里的优良传统,在营帐附近圈出栅栏,养着密密麻麻的鸡鸭牛羊,甚至还有几头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猪,和几片菜园,排着表每天喂养牲畜种菜施肥,吃的比隔壁摩罗提的队伍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到宋莘莘的时候,守着外围入口的小兵直接开栏放行,一声长哨,任由宋莘莘和她的那匹马嚣张闯进正在练兵的场地中,冲乱了队形。 半个月前,摩罗提借口明狰本是将军的理由,调给宋莘莘两个北部的卫兵,明狰只能离开,再守下去,就不应当了。 他们有十五天不曾见面,但奇怪的是,每天清早醒来的时候,空气中都有隐晦的寒凉,他的气息宋莘莘太熟悉了,绝对不可能认错。 “阿狰,你不想我吗?” 宋莘莘执缰跨马而立,于数万兵将沙尘之中,明狰在远方横刀练功,谁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沙尘更是吹散了那轻飘飘一句话。 明狰并没有说话,却也放下了长刀,周围的士兵都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营中使轻功,只一眨眼的功夫,宋莘莘就被抱下马背,明狰问: “摩罗提欺负你了?” 开开心心每天下药的宋莘莘当即扁起嘴委屈巴巴点头,把明狰衣襟揪得更紧,埋首进他怀里,急躁得直咬人。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宋莘莘这段时间每天都很烦躁,只要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外族卫兵就难受,难得把他们甩开的机会只有和那几个马术一流的小孩儿赛马的时候,那两人会远远在一个地方守着,虽然并没有任何干涉。 但就是很烦,而且不能表现出来,宋莘莘感觉自己真的很委屈,但最重要的是—— “你不能离我太远,阿狰!” 在大庭广众下,明狰有些不会说话,余光看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和殿下身上,多日压抑的烦躁更盛,无处发泄,只能换个地方。 军营中只有营帐是独属于自己的。 明狰的营帐相比摩罗提那个,太过于简单,一张木床,一面地图,一个沙盘,一张小桌,还有个简陋的火炉,上面放个小壶。 宋莘莘不愿意撒手,明狰也并不会将她当做负担,身上挂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影响,给宋莘莘简单冲了一杯茶,弯腰把榻上叠好的被褥拽下来铺厚实,才小心翼翼放她上去。 但是,宋莘莘不撒手,说什么也不,甚至拉着他一起滚到榻上,两条腿还紧紧在明狰腰间盘着,哼哼唧唧地闹: “好烦,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明狰被她压在身下,并不敢动作,生怕唐突了殿下,也不开口安抚,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也知道宋莘莘不过是发泄而已,她并不会真的不顾大局。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没有嘴巴吗?” 陷入无可发泄的烦躁期的宋莘莘真的很闹人,从前好歹还有无数秘境试炼可以供她排解,但在这里,别说翻海覆山,光是招个天雷来都能被活活烧死。 看着躺倒的明狰,那双眼睛里面除了自己隐约的影子外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越看越烦,一把扯下他常年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戴的面遮丢到地上,砰一声,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 这张脸,其实很对宋莘莘的胃口。 旁人都不太信,以为她喜欢的是祁如和相南那样的,实则不然,她喜欢不受控的狼。 “阿狰,我好难过……” 怕她摔下去,明狰只能伸只手扶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听到自己养大到如今一年多了的小殿下这样难过,心口被揪起,表情却不变,木着脸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她的难过。 “殿下……” 话刚出口就被打断,宋莘莘把他的另一只手和自己柔软的掌心贴在一起,按在他正剧烈跳动的心口:“我从来没有这样久都找不到你过,阿狰,我不想每天只能看到那两个讨厌的卫兵!” 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明狰很少出汗,可如今,掌心黏腻得都不像他,宋莘莘今早为了出来甚至长发都没有让人碰过,依旧散在身后,随着她低下头,有几缕滑落,搭在她的肩上,落在明狰的手背、手腕、和胸膛上。 “我不喜欢摩罗提的光头和他们营帐里的腥味,还有那些我听不懂的话,阿狰……”她柔软的长发越来越多覆在明狰身上,营帐外事练兵的呼喝声震荡,而明狰只能听到宋莘莘,她说:“阿狰,你抱抱我。” 她的柔软是显而易见,却总藏在深处,明狰从未见到过她像这样,小动物一样柔软得袒露脆弱,她分明应该是强势的。 柔弱的躯壳,里面却是更加柔软的她。 明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解开的衣襟,同样记不清他怎么会这样胆大包天。 殿下全身都是柔软的,无论泛红的眉眼,剔透的唇,相贴的掌心,指腹,或者腰身,和修长的腿,都是柔韧的,或许自己才是吃了药的那个,而非殿下。 从初见时被她茫然懵懂的眼睛骗到,似乎就注定了自己要永远顺从她。 宋莘莘睡下了,赤裸着裹在明狰并不柔软的棉被里,原本红润的唇更艳几份,有些肿了,攥着被子的指腹上也印着红,骨节处是明狰克制下的牙印,哪怕在做梦,她都觉得明狰是要把自己整个人吞吃入腹,连骨头都嚼干净。 其他亲卫再看到明狰出现以及是午后,他只在里衣外随手套了一件外袍,就这么光明正大翘了一上午的训练,正打水,有眼尖的看到他耳根后几道明显是被指甲刮出来的红,没有人敢喘气,怀疑自己今晚的死因就是被将军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