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摩罗提语言不太通,和亲卫能聊的不多,宋莘莘这无聊的一路上,不是待在马车里睡觉看书,就只能跟明狰闲唠,前半道还好,越到后面越无聊,有好几次,宋莘莘看着空旷道路两边茂密又危险的山峰和林子,再看看马车后浩浩荡荡的军队,都想让他们别跟自己一路。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七月,眼瞅着即将要走出大令地界,她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身边紧紧跟着一脸不乐意的摩罗提,调转马头找到身后不远处和亲卫走在一起的明狰,手中马鞭一甩,正正好不轻不重抽他肩上: “阿狰,让亲卫换了百姓衣裳都避开,自己走去,我要去玩儿。” 光是在马鞭抽来时明知后果还不闪不避趁机同宋莘莘简单对视的一眼里,明狰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却故作沉默,直到摩罗提也因为无聊而凑过来磕磕绊绊附和时,才冷着脸答应下来,却为保险起见,还是留下了百人跟随,也都让换上了寻常镖队的粗布衣裳。 果然不出宋莘莘意料,遣散了身后一看就很有威慑力的军队,换乘普通马车,身边只留了百来人,明狰和摩罗提换了衣服看起来也就像走镖的,不出三天,他们就被山匪拦下。 “此山是我开!” 经典山匪拦路的开头,宋莘莘听到动静立刻从马车的小窗里探个头出去,看着小路前面密密麻麻衣衫脏乱的土匪,蠢蠢欲动,小跑跳下马车,青嫩的裙摆随风扬起,本就娇软的一张脸,更是浓到化不开的急切: “各位大人,我们要去商路做生意的,换过货物实在不多银钱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过去吧?” 土匪们也没想到这么偏的小路上的车队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摩罗提原本还等着看热闹的一双眼立刻眯了起来就想动手,他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人觊觎,却被一双软软的手牵住了粗衣袖口,愣住。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宋莘莘头一回这样靠近他,刚才她可能是太着急了,拉摩罗提袖口的时候,柔软温热的指尖不留神擦过了他的手腕,短暂一瞬间而已,却叫摩罗提手都不知道该怎样放,最后只能勉强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和表情,不敢动弹。 那土匪色眯眯的眼神在宋莘莘身上结结实实转了一圈儿,还异常猥琐搓着手舔了舔嘴唇:“小娘子,随爷们上山,爷们就放你们队伍过去,怎样?” 明狰还是遮面看不清表情,摩罗提是真的要忍不住脾气了,却突然听到宋莘莘软软怯怯的声音:“不……不可以,我害怕……” “既然你不从,那爷们只能动手了,到时候死伤没数,或许伤了你漂亮的小脸蛋儿,小娘子可别怪爷们没提醒啊,嘿嘿!” 嘿嘿?宋莘莘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猥琐的人了,看他身后其他山匪,也有不少表情痛苦难以接受的,故作犹豫,视线在人群中游移,突然眼睛一亮。 “那,我可不可以跟他走?”她突然伸手指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所有人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绑着白头巾的年轻小伙子,身量修长,五官端正,看起来不像土匪,反而像个惹人讨厌的小兵。 那土匪头目一眼刀,直接伸手把人拽到身边,大耳刮子抽上去,打的他满眼不敢置信。 “老子到还没注意到混了个你,小白脸子,你自己说,小娘子该不该跟你走?” 那人虽然面相端正,却实在不是个骨头硬的,直接就捂着脸跪了下去:“老大老大,我不敢啊,我怎么敢带咱们大嫂走呢,我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也配?” 宋莘莘:…… 她是真没想到,土匪是这样的,急了连自己都骂。 那头目冷哼一声,才满意,面色不善重新看向宋莘莘,见到她满脸不敢置信,突然咧嘴笑起来:“老子愿意饶过你,是给你面子,懂了吗?” 他本以为,这样娇弱的小姑娘,怎么着也该被吓傻了,却看到她鼓着脸突然撅起了嘴,一改之前的恐惧,手上拽着另外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像尊塔一样的男人袖子甩:“夫君,我就要那个人陪我玩嘛……” 她很少用这样撒娇的语气讲话,连明狰都没有听过几回,背在身后的拳更紧,青筋毕露,表面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摩罗提更是直接听傻了,还管什么她要的是个男人呢,当下两步上前,一巴掌一个把挡在面前的土匪们抽开,拎起那个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伙就丢在宋莘莘脚边,大手一挥,顺便抽开了后面几个凑上来不长眼的家伙,生涩的官话却是豪气满满: “拿去玩!” 宋莘莘直接笑了,摩罗提在装呆的时候,的确挺有趣的。 她低着头认真看着地上的男人在轻轻地笑,视线却并没有落到实处,摩罗提看不到,但底下仰着头那人却清楚,莫名起了满身冷汗,向后缩去。 摩罗提是草原十七部最有希望继承大单于位置的王子,不可能真的是个呆子,这一路上他都在装,为的是什么,宋莘莘不用想都明白。 示敌以弱,是兽类在面对非绝望的困境时的本能。 现在的宋莘莘,身后是五万精兵,摩罗提和她相比较,并无胜算,这是最好的让宋莘莘放松警惕的手段。 但宋莘莘只当不知道,最近愈发能够自然而然的对他放下防备,每次她的靠近,都让摩罗提连骨头都在兴奋,他觉得自己离征服猎物已经不远了。 却谁知就在这时,土匪群突然哄闹一窝蜂涌上,他们顾忌摩罗提,但人多势众。 明狰也不再毫无动静,怀中长刀出鞘,严密护在宋莘莘身前,劈刀接反扫,一刀一个小朋友,切瓜砍菜似的利索。 摩罗提许久不动手,这下上头了,嘴都咧开,根本不管血溅身上会有味道会很脏,挂在腰上的环刀一次能斩几颗头,只不多时,除了宋莘莘脚边一小块地方,不宽的小路几乎被残肢缺头的尸体堆满。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那架寻常的马车后,整整齐齐百人不动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