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司闻言，并未回答易长乐的问题，反而有些诧异地向易长乐问道：“你难道不恨我们吗？” 易长乐摇摇头，态度尊敬地对开司说道：“我从未恨过您，这三界是您所创，而后您又为保护三界而牺牲，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恨您，我对您只有尊敬。” 易长乐沉默了会儿，“而您的坐骑，我的师父蓝浔，既然您问了，我也不瞒您，我是恨他的，也无法原谅他。” “我曾当他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三万岁离开父母，四万岁拜他为师，与他相处的时间，若是细细算来，连我父母都能高出一截去，可他却为了一己私欲，在我背后算计我，我不是圣母，没有办法不恨他。” “至于天罚，我曾最恨他，他在我眼前将我所爱之人斩杀，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易长乐的回答十分坦白，“只是现在不恨了。” 看着开司有些内疚的表情，易长乐故作轻松地接着道：“我所爱之人，皆在天罚手下丧命，九尾狐族覆灭快要万年，这万年来，我不敢回想九尾狐族覆灭时的样子，可我时常会回想天罚死时的模样。” “天罚痛苦的哀鸣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想到他那么痛苦，我的心中就会有一阵爽意，我想过若是天罚还活着这个世上，我会怎样，答案只有一个，我会付出一切让他生不如死。”易长乐说完，突然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可我从没想过，他的所作所为竟是为了救三界于水火之中，当初在云海秘境之中，不顾您劝阻执意消除混沌之气的我，才是那个坏人。” 易长乐的双眼泛着泪光，“这三界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却愿意牺牲自己来救三界，他死时那么痛苦，可我却一直用他的死来当做自己的安慰，实在……” 开司打断易长乐的话，望向易长乐的眼神带着一丝赏识，“你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什么？”易长乐有些不明白开司的意思。 “方才你不是问我，为何不将一切告诉你吗？”开司顿了顿，有些无力地说道：“因为我们做不到。” “三千大千世界虽相互连通，可是没有汪洋的首肯，即便已经身为天罚，也不能从自己守护的小世界随意出入到其他的小世界。” 开司的声音变得深沉，“所以我去找了汪洋，求他给三界一次机会，他答应了我。” “代价是什么？”易长乐追问道。 开司避开了易长乐投来疑惑的目光，显然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易长乐却没有给开司逃避的机会，直直地对上开司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若是汪洋没有任何要求，便答应您再给三界一次机会，那三千大千世界的公平就不复存在了。” “是您说，天罚是为了公平正义而生，所以，告诉我，汪洋要您，付出什么代价？” 看到易长乐严肃的神情，开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易长乐调侃道：“你这小娃娃，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易长乐并未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开司，表明了自己不得到答案绝不会罢休的态度。 开司被易长乐盯得有些心虚，开口道：“其实答案你一早便听过了，我方才曾说，我可以为三界死一次，便可以为三界死第二次。” 开司顿了顿，苦笑道：“何况你看到我这透明的身子，不是已经猜到我快要消失了吗？” “只是您的命吗？汪洋没有额外的要求了吗？我觉得汪洋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您的请求。”易长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小娃娃，怎么总将事情往坏处想。”开司叹了口气，道：“可既然你已经猜到几分，那我索性将全部都告诉你吧。” “小娃娃，你猜得没错，用我的命去换再给三界一次存活下去的机会，显然有些不够，所以汪洋还要了我的功德。” “您的功德？”易长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 “我劈开鸿蒙紫气，创出三界，又燃烧神魂，守护三界，这些都是我的功德，有这些功德的存在，就算我不做天罚，我也能随意找个小世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开司解释道。 “那他将您的功德收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易长乐皱着眉头，追问道。 开司一脸风轻云淡地回答道：“若是我没了功德，那三界的所有生灵，都会忘了我的存在。” “什，什么？”易长乐不可思议地看着开司，“什么叫都会忘了您的存在？” “三界的生灵之所以记得我、供奉我，皆是因为我的功德，所以若是我没了功德，那三界之中，也就没了我存在的痕迹，三界中的生灵自然都会忘了我。”开司态度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不行！”易长乐从地上站起来，语气激烈地说道：“凭什么！您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换一次三界不毁灭的机会，若是三界不毁灭，三界中的生灵人人都应该对您心存感激，凭什么让他们忘了你！” 易长乐上前去拉开司，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地穿过开司的身体，她愣了一瞬间，又迅速将手收回，对开司恳求道：“您带我去见汪洋，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三界的生灵不能忘记您，这样对您来说太不公平了。” 开司笑着摇摇头，“来不及了，小娃娃。” “不会的，您让我试一试，说不定就能有转机了呢。”易长乐不愿放弃。 “我和汪洋的交易，在我将你从你的小世界带到三界时起，就生效了。” “不可能，若是生效，那您不是应该就消散了吗？”易长乐不敢相信地看着开司，“汪洋不是要了您的命吗？” “汪洋是要了我的命，我本该将你放到星桃尔肚中后，就消散的。” 开司顿了顿，有些苦涩地说道：“可是天罚帮了我，他耗费自身的一半神力在我身上，才让我能在三界多撑了些时间。” 易长乐听完开司的话，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双目猩红地朝开司问道：“那您到底为何不早将一切和我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