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前世的事情,郑吉不能说出来。 面对着最亲近的母妃,她也只能说这么一句话。 姜贵妃更糊涂了:“武阁可保你性命,这是什么意思?” “母妃,这场刺杀发生在长定公主府,行刺的人是长定率,以您对父皇的了解,此事真的这么容易就过去吗?” 就算她趁机将此事与剑南卫哗变联系在一起,也只能解一时困局。 或许,父皇就算查到了武阁,现下不计较,以后也会想起。 只要父皇一想起,就会随时收回长定率。 长定率是她谋取的军中力量,是她最重要的班底,若是被收回,那就是断掉她左臂右膀。 如此,她的性命又怎么能说掌握在自己手中? 姜贵妃显然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哑口无语。 是啊,她怎么能忘?皇上的宠爱,向来是有条件的。 更别说,皇上其实已经开口收回长定率了。 然而,小九真的适合去武阁吗? 姜贵妃知道也有姑娘家进入武阁,她们要么是武将家的姑娘,要么是贫苦出身,大多都是高壮威武之人。 但是,小九是被娇养着长大,炊金馔玉,以往磕着碰着了都要撒娇,受得住武阁的苦吗? 她虽然对武阁不熟悉,但也知道武阁公正公允,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也是军中兵将能在武阁得以提升的主要原因。 小九贵为公主,就算有人刻意礼遇,但基本的训练比试还是会有的。 况且,以小九现在的性子,既然主动提出要进入武阁,就一定会像其他兵将那样。 姜贵妃既不舍得郑吉进入武阁受苦,却又知道进入武阁是解局之策,一时左右摇摆。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小九,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郑吉点了点头,道:“母妃,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会有其他办法,但是她都不会考虑。 进入武阁,她势在必行! 姜贵妃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他答应了吗?” 皇上对武阁态度微妙,旁的不说,先帝时期,还有不少皇家子弟进入武阁。 如今,一个都没有了。 “父皇还没有答应,但他一定会答应的。” 这一点,郑吉很笃定。 她露了那么大的破绽出来,就算父皇没有看到,父皇身边的奉宸卫一定会注意到。 父皇帝王心术,最喜欢的便是砥石,为了武阁,为了试探她,一定会派她进入武阁历练一番。 只要她进入了武阁,事情就不是父皇能控制的了。 父皇登基才五年,还没能完全掌握军中兵将,这便是她的机会。 不像前世,待她知道武阁、知道凤句的遗憾之后,已是永宁十年了。 登基十年,皇权稳固,足以让父皇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 那时,她才真正是寸步难行。 现在,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现在,她只需要等事情静静发酵就是了。 外祖父那边,想必也准备好了。 姜宝善的确已经准备好了,在郑吉进宫之后,他也向紫宸殿递了一封书信。 他是姜贵妃的父亲,又是国朝首富,虽则不在朝中为官,但是递封书信入紫宸殿,还是能做到的。 永宁帝看罢书信,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国朝首富,姜宝善办事,就是漂亮。” “这都是皇上慧眼识才,若没有皇上,姜宝善又怎么能成为首富呢。”薛恭微低着头奉迎道。 这也是实话,姜家曾在几大皇商中垫底,若不是姜贵妃成为了皇上的宠妃,就算姜宝善再有汇通天下之才能,也成不了首富。 不过,皇上已许久没有这样夸赞过了,这姜宝善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 很快,薛恭便知道姜宝善说了什么。 原来,姜家打算开辟剑南商道,此番开辟商道的费用十万两,因所耗不小,需抽调资金,先前所答应的长定率供给或会延误一两个月,特来信禀告皇上,恳请皇上准许。 薛恭仔细品味这话语,内心也不禁暗暗感叹。 高,实在是高! 难怪皇上会说姜宝善事情办得漂亮,明明是给剑南卫送了十万两,却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留任何把柄。 蜀州士兵哗变的根由是什么?是军需! 说到底,军需就是钱财,姜家这十万两,正好就让户部补上了军需,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剑南道有天府之国,自来就是商事汇集的地方,姜家怎么可能没有在此开辟商道? 特意在此时提出开辟江南道,只不过是为了将银两光明正大送进剑南卫而已。 对皇上,对国朝来说,最忌讳的便是“匹夫敢犒天子军”,现在姜家以开辟商道的名字,就完全没有了这个顾忌。 再者,姜家高调提出开辟剑南商道,那么姜家的资源定会向剑南道倾斜,剑南道百姓同样会受益。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剑南道百姓的日子好过了,朝廷赋税自会增多。 届时,剑南卫的军需还会是问题吗? 这是从源头上解决了蜀州士兵哗变的问题! 姜家所走的这一步,影响却甚为深远。 永宁帝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姜宝善办事漂亮。 “但是,姜老太公为何在此时这样做呢?”薛恭还是不解。 这一点,永宁帝却是很清楚的。 姜宝善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最宠溺女儿及外孙女了。 他在此时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为着她们两个了。 永宁帝很清楚,姜宝善这是担心他因刺杀之事而怪罪她们两个,是用十万两给她们买一个平安呢。 朕的爱妃和公主,一次安危值十万两。 永宁帝一时也不知道这是昂贵还是便宜了。 不过,看在姜宝善还算识相的份上,这十万两他是打算收下了。 再者,刺杀和蜀州哗变,也该告一段落了。 于是,永宁帝淡淡吩咐道:“薛恭,传朕旨意,令中书舍人前来拟旨。” 很快,这则旨意就传遍了朝廷上下。 听到这个旨意之后,朝廷上下都一阵愕然了。 皇上,这……对长定公主殿下是不是过于疼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