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绫华家里出来以后,我和上游肩并肩,缓缓地往我家走。 路灯昏黄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拖的很长,我无意识地找准每一块地砖的中央踩着走,一边走一边思索。 云绫华的哥哥毫无疑问是一位复兴者。 他应当知道不少重要的信息,然而他却在那样的时刻抛下自己关爱了多年的妹妹消失了。 为什么? 但有一点是毫无疑义的。恐怕云绫华的哥哥与某个组织,至少是某位在人类社会中也具有一定地位,并且实力不俗的复兴者,达成了某项协议,从而解决了他们家的财政问题。协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以及她哥到底在后悔什么,也不得而知。 “志仁。” “诶。” “你讨厌做数学吗?” “讨厌,怎么了?” “考一张卷子的时候,你应该不会在遇到一道难题的情况下,就在那道题上死磕,剩下的题目都不管吧。” “唔……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明白,”上游扭了扭脖子,“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让你想起来这一点。” “谢了。”我轻轻在他的手臂上捶了一拳。 我们继续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上游,如果我问问你有关那个‘内斗’的事,会不会冒犯你?” “内斗确有其事,”上游神色自若,“不过我以前也说过,我能说的只到这里。其他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而且连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也不知道。” “真是复杂啊。”我叹了口气。 “知道吗,志仁。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不会像你这样多管闲事。” “我也觉得我多管闲事。” “啊抱歉,’多管闲事‘是不是用的太难听了?” “没事。可能这就是我的本性吧,可别瞧不起我。” “我会吗。”上游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嗯。” “别的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你办事也比较靠谱,用不着我多啰嗦什么。你自己多注意就行。”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我家楼下,他悠闲地吹了声口哨,招了招手,转身走进夜色之中。 那么接下来…… 好吧,为明天准备一下。 德加多克塔组,时间距今约7500万年至7100万年前,主要岩性以非海相胶结的红橙色和淡橙色至浅灰色,中粒至细粒的砂岩为代表,其中包括少量钙质结核和橙褐色粉质粘土沉积物。不太丰富的沉积物包括砾岩、粉砂岩、河流(水沉积)砂岩和泥岩。一般认为此地是干旱炎热的沙丘环境,有时会有短暂的降水。 着名的蒙古国国宝——“搏斗中的恐龙”,也就是在打斗时被沙丘掩埋的伶盗龙和原角龙,就是出自这里。此地出土了许多原角龙化石,通过身体和头部上拱的姿势不难看出,它们是在试图从流沙中逃脱的过程中死亡的。当然,此地也是绘龙的故乡,首个绘龙标本anh6523,1923年于该组的一个着名化石点火焰崖发现。 沙漠环境…… 口罩,防止风沙侵入呼吸道。 防沙眼镜,这个我没有,临时准备似乎也不可能。只能用泳镜来代替一下了。 沙漠鞋,沙漠袜,都没有,但是可以用防滑的鞋子和吸湿排汗的袜子代替。 清洁用品,湿巾,湿毛巾当然得带上。 防晒霜,肯定少不了。 帽子,我家没现成的,只好先去附近的小店搞一顶宽檐帽过来替代一下。 鞋套,当然得带上。 至于水、背包什么的,也自然不必多说。 但还有一个问题。 我看了看手机,长叹一声,只能开始解决作业。麻烦啊…… 我扶着头,不情不愿地写着作业。稍微有点难的,我就干脆空着不写,一题一题敷衍,横竖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全部搞定。 这个时候,就会开始有点后悔同意一起去了。 …… 太阳悬挂在小城东部山麓的上空,照亮清晨碧蓝无瑕的天空。我坐在副驾座上,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色,对接下来的旅程稍微抱着一点期待。 一行六人,分了两辆车。我们这辆车上是利伯拉、我、罗心莲和云绫华,里约和奥瓦图则开着他们自己开来的车。 两辆车沿着同一条公路向着西北方向驶去,我看着路边那些迅速后退的楼房,十指交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默然无声地闭着眼。 上一次离开小城是什么时候? 我忘了。 多年以来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同一套程序。 我睁开眼,看着后视镜里互相倚靠着睡着的罗心莲和云绫华。 “你们需要睡觉么。”我问。 利伯拉迟疑了片刻,确认我是在问她以后,缓缓开口:“不需要。” “那她们……” “虽然不需要睡,但可以自由地控制睡眠来消磨时间。” “你们真是幸福的存在啊。”我打了个哈欠,抓了抓头发。 “你要睡的话现在也可以睡,到时候我会叫你。”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清醒一点更好。我可不想在睡梦中度过今天。” “哦。”利伯拉终止了这段对话,重新开始认真开她的车。 我们驶出了市区,开进山区上的公路。我看着山间公路在山林间蜿蜒前进,百无聊赖地看着风景。这样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车辆就像被困在在南方的群山中,再怎样前进也无法脱离。 正当一股睡意刚开始向我袭来的时候,利伯拉简短地告诉我:“我们快到了。” “云,罗心莲,醒醒,快到了。”我回过头提醒道。 她们缓缓睁开眼睛,短暂地对车里的物件感到困惑,随后就清醒过来。云揉了揉颈边的短发,让后背离开靠背,身体略微向前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罗心莲刚刚把脸从云绫华的肩膀上抬起来,她的脸上被压出了一个红印,好像还没完全醒来,一声梦呓传进我的耳朵。 “利伯拉,接下来……” “我们会从那块岩石进去。”她指了指前面转弯处的岩壁。 “门在那里?” “可以算是门吧。” 我看着那平平无奇的岩壁。 利伯拉四下观望了一下,确认没有车子来往。随后,她踩下油门,我们乘坐的黑色汽车撞向了岩壁。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但车子逼近岩壁的那一瞬间,迅速扩大的红棕色岩壤还是让我心头一紧,我甚至无意识地举起双手试图阻挡,本能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