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封信

从小超市走出来的时候，何年手上只剩下了两枚一块钱的硬币。 不管什么时候，钱都不经花。 他都有去做兼职的冲动了。 但也仅仅是冲动而已，现在手上并没有什么人脉和渠道，据他了解，一些暴富的生意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做，需要一些运气和成本投入。 运气他有没有，何年不清楚，但是他时间和资金成本都没有，目前来说他首先要做的是自己能做好的事情。 带着买来的信封和信纸，还有帮老妈买的酱油，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他在某些方面的运气倒是很特别，刚到家门口，正好赶上了老爸回家。 作为小镇里不大不小的包工头，何爸为人的准则就是低调本分，因为出去做生意被人坑过，他恨透了那些投机取巧的奸商。 只不过有时候不该拿的钱，他也会看情况收一点，听说是因为这个行业的某些潜规则，具体是什么情况，何年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些不该拿的钱，他都会尽量想办法还回去，或者花在该花的地方。 也因为何爸的为人，他的工作一直很稳定，工资在小镇中也属于比较高的那一部人，所以何年对于自己家里的情况，并没有什么要操心的。 只是有时，何爸太低调，在家里跟一个背景墙似的。 “回来了。”何爸骑着有三分之二卡车长度的电三轮，颔首跟何年说道。 “嗯，回来了，爸，要不要我给你推车？”何年看着现在空荡荡的绿皮三轮，这东西要是没通电的话，平地都不好推，更别说他家门前有一个斜坡。 “不用了，你帮我开一下门就行。” “好。” 何年将买来的信封和信纸夹在腋窝下，将日常进出门旁边的另一扇门上下门栓拨开，让两扇门一同打开。 当看到何爸开车三轮车一个加速冲上斜坡，熟练地在撞到一楼大厅墙之前停下，并放下手刹，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开车回家时的场景。 其实老婆说是要先生孩子的话，家里经济大权得交给她管，可在怀上孩子以后，没几天就偷偷地给了何年一个惊喜。 养孩子是以后的事情，买车还是要买的毕竟工作需要，而且以后她不方便行动了，总不能老是打车。 那年春节，何年开着车带怀孕的许瑶回家过年准备住几天，何爸一看是新车，硬是要何年把车开到家里面，免得在外面风吹日晒，自己都拗不过他。 “杵在这里干嘛？上楼去。”何爸瞅了何年一眼，念道。 “哦。”何年从回忆中出来，转头朝楼上的厨房，跟何妈喊了一句，“妈，酱油买来了。” “放桌上就行了，晚饭还要等一会儿，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好。” 酱油放桌上，何年接着朝三楼自己房间去。 回到房间的桌子前，他放下信封和信纸的时候，之前的问题又浮现出来。 给老婆的信该写什么内容好。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打开电脑，顺手将游戏卸载并格式化硬盘后，开始在网上找写信能用的话题。 可能是他的关键词有点问题，查到的不是一些名人写给恋人或家人的信，就是一些以信为题材的高考作文。 这让何年托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思考。 写信肯定不能像是微信撩妹一样的开头，而他最后一次写信是初中老师要求写给自己，而明年的高考作文，他也有一点印象。 好像是我的人生。 重生对于他来说，并不需要，可若是重生后，再让他写一遍我的人生，多半会和以前区别很大。 想到是给老婆写的信，最起码要能提起她的兴趣，有共鸣感吧。 思索片刻后，他抽出一个笔记本来，写下‘高三’两个字，笔尖在旁边敲了敲。 他和老婆都马上要读高三了，对于高三生活的迷茫，还有对高考已经产生的一丝紧张或者焦虑，也许可是从这方面入手。 “你好陌生人：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读高三了，不要惊讶也不要慌张，甚至回不回信也不重要。 最近我刚开始戒掉游戏。 如果你是同样喜欢游戏的男生，应该能了解，戒掉游戏是多么难的事情，会感觉无聊，会焦虑，会精神恍惚，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只是想将我的心情，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写下来，见证我高三一年的经历。 ……最后，高考顺利的话，我会把好消息也一同和你分享。” 何年很快就写完了他的第一封信又感觉一些地方不对。 首先他要是和许瑶完全是陌生人的话，信封上就没办法写名字，这样的话就只能用她家的门牌号作为最后的收信人来写。 以他老婆的性格，要是看到信的话，多半会拆开来看一下，许爸许妈平时下班比较迟，所以她收到信的几率比较大，退一步说，若是被他们收到信了，应该也会拿去和许瑶一起看。 毕竟他们的女儿也要高三了，写了一点自己高三的故事，对于想要了解年轻人想法的这两位应该也会有吸引力，说不定还会被拿来跟自己女儿比较。 为人父母，多半都逃不了这个毛病，作为教师的许妈，应该更无法拒绝给一个准备努力学习的孩子一点鼓励。 综合这几点来说，老婆是否收到他的信，就看第一封信回信的是谁了。 若是不回信的话，他也只能按照之前的想法继续写下去。 现在唯二的问题，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知道他们家的地址，还有自己的字似乎有点丑。 “何年吃饭了！” “哦，这就下来。” 楼下传来何妈的声音，何年从桌前站起身来，一边琢磨这两个问题，一边下楼。 第一个问题，信如果被他们其中一人看到了，应该会回信询问，到时候再想办法解释就好。 第二个问题，好像除了练字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信要手写才显得更有诚意。 从厨房里打了一份饭，到饭桌前坐下，何年不等何妈询问最近学习情况，先开口道： “妈，我钱花光了，能不能给我一点钱？” “你要钱干嘛？”何妈惊疑地看向何年，他很少主动要钱。 “就当提前预支生活费，我打算买几本练字本。” “学校老师要求？” “拜托，我现在都高三了，哪会有老师要求这个。”何年尝试用他这个年龄的口吻说话，“是我自己想练字，对考试作文有帮助。” “哦。”何妈听到跟学习有关，立马点头。 提到学习，何爸跟着不由开口，“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上不下。”何年以前也是这样应付老爸老妈。 不过真实情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估计这次考试成绩主动跟二老说的话，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这次高考我听说了，你们学校前一百五十名一本才有希望，二本三本的话至少也要前两三百名，你的话，我只要能考……” 何爸对何年的学习关心不多，但对何年的期望还是有的，至少也要混个二本，三本烧钱还没什么用，但被何妈白了一眼以后，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他不知道，再过一两年三本就要被取消，并入二本，而何年真正的目标是那所一本大学。 “何年你也别有太大压力，你们学校不是有五百多人嘛，能稳定在两百名左右，妈妈就满足了。”何妈知道何年读的是重点高中，学习压力大。 给何年夹了一块肉后，看着低头不语的何年，补充了一句，“吃完饭我就给你去拿钱，但少玩点游戏知道了吗？” 何爸低头不语，只是目光在母子两人之间徘徊，一句慈母多败儿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而何年一句话，却让他露出了惊讶的神采。 “前五十，下个学期的时候，我会拿到这个成绩给你们看。” 何年说完以后，一口吃下何妈放在碗里的肉，爸妈对他的期望不说，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老婆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