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舟子睡不着，也没在牛车里坐着，就取了个蒲团坐在地上，靠在老青牛身上。</p>
老青牛白天吃饱了草料，正在那里舒舒服服地反刍。</p>
老青牛看到朱颜改，盯着朱颜改不放。</p>
朱颜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牛车上取了个蒲团，走出几步，来到老舟子身边。</p>
老舟子当没看见，朱颜改犹豫再三，还是把蒲团放在离老舟子差不多有三步远的地方，才坐了下来。正襟危坐，一声不吭。</p>
老青牛用鼻子喷了口粗气，月光辉映下，就像一条白练。</p>
朱颜改眉头紧皱。</p>
老舟子有些生气，“你，和那几个孩子比，谁傻？”</p>
朱颜改张了张嘴，把话咽下去了。</p>
要说谁傻，那就只能报朱颜改的名字了，根本不用费脑子想。要是问谁聪明，老舟子可不兴在朱颜改面前讲。</p>
老舟子眼神依然浑浊，不过气头不小，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再指了指老青牛，“要是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比不过，那就只能跟它比了！”</p>
老青牛被老舟子拿手指点了点，老青牛眼神一亮，还挺高兴？</p>
不过看样是和那个白衣年轻人有关，就又不高兴了，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烦。</p>
朱颜改眼中隐隐含有雾气。</p>
这些天，老舟子一行人都在急着返乡赶路，和离乡时听到的一条条消息截然相反。</p>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打探。一阵阵马蹄，一队队兵勇，和一车车排着长队的行军粮草，都说明了问题。都是奔着南安郡方向去的。</p>
不过，远远看起来，行军并不急促，将士脸上也没有那种紧迫神色。</p>
不过还是听说有人因传递谣言被下了大狱，到底安丰县出了什么事情，还难说。</p>
对朱颜改来说，不难说。</p>
老舟子一路遇上那些行军队伍，都会让行，和普通老百姓一样。</p>
几个孩子一开始还会议论几句，见过几次之后，都变得沉默起来。</p>
朱颜改知道，即便遇到南安郡的人，哪怕是走顶了头被问路，几个孩子可能也只是指路罢了，都不会多问一句。</p>
就因为如此，朱颜改心中更加纠结万分。</p>
自从老舟子拿出那张破绢布，孙虎、王大牛、常过年、张胜男、柳四月、秦嘉依六个孩子，都和在学塾念书一样，按部就班，勤奋学习起来。</p>
虽然听学塾夫子张先生讲过一些东西，对绢布上的东西有所了解，但真要深入学习，拦路虎极多，就是一副人体星象图，足足半年，还是不能完全领悟。</p>
六位学生不急，朱颜改有些急了。真不是朱颜改不懂，恰恰是朱颜改太懂了，根本就是无师自通。反而因为太过通透，和六位学生解释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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