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啸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寸头,咧开嘴角,可爱的虎牙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亮眼,唐啸嬉笑着点头应声道:“二哥放心,保证完成您老的吩咐。” “剩下的事情司韶你安排好,我上去和傅雅谈谈。”南宫陌站起身,跨国司韶的腿转身上了楼,司韶冲陆琳琅抬手指了指南宫陌的背影示意道:“跟上去,处理伤口。” 陆琳琅点头,拎起地上的医『药』箱转身跟着南宫陌上楼去。 南宫陌径直去了傅雅的房间,陆琳琅被南宫陌抬手示意在门外等着,陆琳琅还想说什么,南宫陌就已经关了门,她只能作罢守在门口等着南宫陌和傅雅谈完出来再给南宫陌处理伤口。 南宫陌关门径自走到窗户边站立,傅雅靠在床头抱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身子,南宫陌进来她也不曾抬头,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嘴里模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话。 南宫陌站在床边静默半晌回身看着傅雅,声音冷冽的开口:“我让人把伊雅西送走了。” 傅雅置若罔闻。 “伊明西要把伊雅西作为引严正出来的诱饵,傅雅,你觉得你的孩子还有命活吗?”南宫陌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盯着傅雅,他看见傅雅的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抱着双腿的手微微收紧,头埋得低了一些。 “你还记得伊家东院的那个伊小四吗?”南宫陌又问,傅雅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被严正剥了皮,拆了骨,取了腹中胎儿,最后丢尽了海里喂鲨鱼。”南宫陌看见傅雅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涌动着一些不可思议和慌张,嘴角勾起冷笑继续道:“剥皮拆骨的手法,正好就是你教给严敏的,既能完好无损剥下来人皮,又能保证被剥皮的人毫无痛苦甚至是心甘情愿。” 南宫陌讥诮的低声笑开,“你装疯卖傻十三年,妄想利用严敏找到自己的孩子,可到头来不过是功亏一篑。你以为你心甘情愿躲在启灵山背后的小渔村严敏就是替你找到孩子?你以为你教会了严敏各种催眠的方法严敏就会跟你一条心吗?她第一个拿来做实验的就是你傅雅的孩子。你刺激严敏让她神经质背叛了严淑和严正,你以为这样就能抹杀你曾经和胡媛串通一气想用伊小四研究bhc的错误吗?” 傅雅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浅笑,低下头笑出声,笑着笑着就难以自抑,抬起头来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看着南宫陌声音清脆的开口道:“南宫陌,你确实很聪明,傅雅不只一次和我咬牙切齿的抱怨过她被你和伊沉耍的团团转。我曾经帮助胡媛是迫不得已,我已经做了弥补,可是我没想到伊远翔能够狠心绝情到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如今我没了孩子,失了爱人,就算你将我围困在此,伊明西也不会找上门来,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严敏将我围困在小渔村十三年,你南宫陌打算围困我多久呢?围困再久,伊小四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你想出去?”南宫陌挑眉问。 傅雅摇头,笑道:“不。我并不想卷入那些无休止的尔虞我诈的厮杀,bhc是我当年研发的一款心里催眠辅助『药』物,我并不知道会成为别人用来牟利的工具,也不知道他们改了配方妄想用bhc来控制人体大脑,让试『药』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我姐姐姐夫也参与进严淑严正兄妹的犯罪案里,我当初听信了胡媛的话,以为她们真的只是想要帮我完成专利申请,谁知道?呵~”傅雅凉薄一笑,继续道:“我曾经试图组织过,没用,因为我的不知好歹我父母死在堰塘庄,严敏整容成我的样子,将我围困在启灵山下的小渔村,严淑抱走了我的孩子,我也并不知道严敏会用我教会她的催眠术去残害儿童用他们试『药』,如果这一切因我而起,尽管知道自己微不足道,还是想要去阻止。南宫陌,对于伊小四,这么多年我很愧疚。”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南宫陌凉薄的看了傅雅一眼,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傅雅急切的叫住南宫陌道:“等等!” 南宫陌停住脚步,并没有回身,等着傅雅接下来的话,傅雅说:“伊雅西被我催眠了,她会是你们对付严正最关键的棋子,至于严敏,她不足为据,只要你告诉她,她的孩子早就被严淑溺死在小渔村旁边的小溪里了,她心态就会崩溃。只要她无能为力,伊雅西就不会被反催眠,自然不会坏你们的事情。占叔虽然懂摄魂术,可是对伊雅西没什么用。最后,我想请求你,如果我的孩子真的死了,能不能帮我问问严淑,她有没有给我的孩子留一坛灰?” 南宫陌没有答话,抬步直接拉开门出去,房门自动上锁,傅雅一如既往被围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陆琳琅见南宫陌出来,他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脚步趔趄了一下,本在枪杀的时候他就知道伤口裂开了,可是那会儿根本没死时间在意,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必须要做,所以一直搁置,毕竟之前伤的是心脏,撑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陆琳琅眼疾手快的搭了一把手,担忧的问:“老大,你心口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南宫陌惨白着脸,额头的汗水已经湿了少许头发,他抓住陆琳琅的手,朝走廊另一边的尽头走,沉声开口道:“去手术室。” 陆琳琅点头,搀扶着南宫陌往走廊尽头走。 枫竹苑五栋实际上是陌南落的根据地,以往他出任务回来总是会多多少少受伤,他又盯着南宫陌的身份在南都市招摇过市,尽管l医院是自己的医院,保不齐就走漏风声,所以在枫竹苑五栋特意留了一个房间出来做手术室,专门为陌南落准备的。 陆琳琅给南宫陌打了麻『药』,南宫陌胸口之前缝合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原本还没有拆线,如今又要再补上一道线,陆琳琅看着南宫陌因为麻『药』已经睡熟的脸叹了一口气,甩开脑子里混沌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全神贯注的给南宫陌再一次缝合伤口。伤口缝合好了之后又给南宫陌身上的擦伤也处理了,就着手速台替南宫陌盖上了一床毯子。 陆琳琅疲惫的用手撑着旁边的柜子,心口压抑的难受,脑子里还是能想起伊唇的那个视频来,每次一想起就会自然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跑满全身再激起一层冷汗。南宫陌不是不难过,也不是真的如他表象那般冷漠无情,他只是在强撑,强撑着要处理掉严正这个烦。 其实陆琳琅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南宫陌是因为看了那个被他们隐瞒的视频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旦他昏睡,潜意识是骗不了人的,他害怕自己不能立刻醒来,所以才强撑着安排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放心北九星,也不是不信任徐恒,他是想要亲手为伊唇报仇,磨平自己心里苦苦抑制的怨气。 她感叹自己命运悲哀的同时,又替南宫陌不值。外人只知道南宫陌是紫檀路上百年大家族南宫家的太子爷,拥有nz这家公司的实权,人人都称赞他温润如玉绅士有礼,都说他是商界精英,年轻一辈的楷模,可是没人知道南宫陌经历过什么。 他两岁的时候被严淑抓走折磨了整整两年,十岁那年被迫接受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意外去世,不顾母亲咒骂他冷血无情,也不顾父亲骂他是个懦夫,不顾所有人犀利的说辞只为给伊唇求一个留下来的机会。后来去明城舒家五年不敢回来,亲眼目睹了自己外公和舅舅的死亡,目睹舅舅家妻离子散,好不容易找到伊唇,又因为曾经上一辈的恩怨错失爱人。 他用陌南落的身份在黑道立足的时候,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有两次差点命丧黄泉,他也从来不吭一声。为了所谓的家国,所谓的道义,所谓的公平礼法,压抑自己的情感,隐藏封闭自己的内心,任凭外人怎么说他冷漠狠心,凉薄寡情。 南宫陌苦吗?苦。 人人都只看到他的风光,从来不知道他有不为人知的悲伤。人人都以为他无所不能,却从没看见过他的无能为力。 伊唇的事情是如此,北九星的人是如此,情报局的事情也是如此。南宫陌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他自己。 似乎,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陆琳琅压抑的痛苦响彻这个安静手术室,手术台上的南宫陌皱着眉头不为所动,陆琳琅想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伸出一般的手蜷缩了一下收回,自从这个男人八岁那年给她捡回南宫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是她却要因为那个生她的人背叛北九星,她很难过,也很愧疚,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十分钟后,陆琳琅抬手擦了擦眼泪,收拾好自己糟糕的情绪,看了手术台上的南宫陌几眼转身进入洗手间洗了个脸,又补了妆这才转身出门下去跟司韶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