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今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凌步非品出点意思来,问道:“你干了什么?” 白梦今化出阴阳伞,看着它自动撑开,一个虚幻的影子从里面浮出来,眼神呆滞,表情茫然。 “秋师姐!”凌步非吃了一惊,“这是她的元神?” 白梦今点点头,将秋意浓收回阴阳伞,重新合上,说道:“跟她交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不对劲,就在她自爆之时,趁着混乱抢先把她的元神收了起来。” 凌步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当时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且不说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但凌步非知道的应对之法就有好几样。譬如那禁灵网,又或者师伯祖给的流珠,还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魔符……随便用出一样,哪怕挡不住秋意浓,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原来她是故意的,这样就能借着魔气的遮掩,将秋意浓的元神及时收进阴阳伞,拿到了最重要的证据。 白梦今道:“多亏了禁制上的手脚,不然这么多化神修士在场,我想搞点小动作很难不被发现。” 她上擂台之后,就在思索秋意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用碎琼乱玉一遍遍试探,慢慢察觉到问题可能出在擂台禁制上。 秋意浓在擂台上所施展出来的实力,根本不是她自身的修为,而是擂台禁制帮的忙。 她释出灵力,擂台禁制被引动,组成庞大的灵力之海,同阶修士谁能扛得住?这种作弊手法,真是隐蔽又阴险。 “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便猜到她可能是被寄生了。”白梦今面露苦笑。 她当了上千年的魔头,对于魔力再熟悉不过,秋意浓不动手的时候还罢,一旦动起手来,难免会有魔力释出。别人被禁制所隔绝,察觉不到,她亦在擂台上,便感知到了。 “不过,她会直接自爆,确实是我没想到的。”白梦今叹了口气,“现在想来,宗主一开始就准备用她来除掉我,所以没留半分余地。” 凌步非心情沉重,扯着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连游师姐都知道,我这趟回来大概要跟叔父争权了,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想必早就准备了这手,就等我们回来。” 从秋意浓结婴开始,就是凌云高在准备棋子。如此算来,这步棋可以追溯到灵修大会结束。 “叔父……他到底是被魔头夺了身体,还是……” 白梦今淡淡道:“魔头不可能悄无声息占据他的身体,宗门内的长老竟无一人察觉。我想,应该是他自己入魔了。” 凌云高是化神修士,但凡他主动去抵御魔头,都会留下痕迹。目前这状况,要往最坏的方向想了。 ——凌云高已经入魔,魔头就是他,他就是魔头,与之合二为一,现在坐在无极宗宗主宝座上的,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头。 这句话说出去,定会在修仙界掀起腥风血雨。 白梦今冷静地分析:“你绝脉治愈,实力一日千里,再加上你母亲留下的修为,化神指日可待。到那个时候,有镇魔鼎认可的你,理所当然要上位。所以他要先发制人,先把我除掉,再慢慢料理你。” 凌云高选择的方法十分狠毒。白梦今这个魔修的身份,始终是不稳定因素,他利用秋意浓的性命设套,直接往她身上泼脏水,只要不是当场被揭穿,他们就需要花十倍百倍的心力去澄清这件事。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事后查出来秋意浓不是白梦今所杀,这事也在弟子们心里种下了阴影。他们会时不时想起擂台上那一幕,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控制住自己。虽然这次没有,但下次呢?会不会有一次,她就魔性大发了? 所以白梦今及时把元松乔叫上来了。只有当众揭出她被陷害的真相,才能第一时间抹掉弟子们的印象,后续再洗清她的嫌疑,就能清清白白。 好在元松乔看懂了她的示意,也找出了禁制上的问题。众目睽睽的证据下,弟子们大多相信她是无辜的,这段时间会自发替她辩解,同时也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无极宗里,是不是有魔界的奸细?如果是,会是谁? “你把秋师姐的元神留下了,这就是铁证。”凌步非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她太虚弱了,目前拿不了。”白梦今说,“所以我得在玄冰狱住一阵子了。” “这……”凌步非担心,“这里的寒气冻入骨髓,你的身体……” 白梦今笑眯眯:“没事的,这里这么多魔头,还怕我恢复不了吗?” “……”凌步非失笑,“这可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白梦今交待:“我猜测你们从禁制入手,大概率找不到宗主的罪证,他肯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出去以后,顺势闹事,闹得越大越好。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宗主,在门派里有不少眼线,只能乱起来,才能让他们浮出水面,一一清理。” “放心吧!”凌步非眼睛里冒着火,“就冲他今天的行为,我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闹事嘛,他最擅长了。以前实力不行,他只能小打小闹,给叔父上上眼药,现在实力够了,看他闹个天翻地覆! 如此一来,无极宗势必会迎来动荡,只怕宗门实力会有很大的损伤。但是底下都是脓疮,温和的手段已经不能根除,只能痛下决心,把脓疮都挖出来,才能彻底治愈。 两人密谋了一番,凌步非想起来:“啊,时间不多,我得去看看宋师叔。” 白梦今颔首:“去吧!我猜宋师叔手里多半有宗主把柄,才会被他暗算下狱,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得起来。” 凌步非应了声:“那我先去了,你赶紧休息一会儿。” 白梦今点点头,回到床上。 这里不能运功,她只能靠丹药的力量缓慢修复。好在姬行歌之前给过她两枚魔丹,效果十分不错,这会儿已经把她的伤势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