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之日

第1章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1

厕所。</p>

罗熙瞪大眼睛,侧耳听着旁边隔断里某个哥们哼唱的‘致爱丽丝’,猜想着会是谁这么无聊。</p>

但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旁边哼了至少两分钟的哥们停了下来。</p>

“这是拉完了吗?”</p>

短暂的安静后,隔壁厕所木板隔断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就像是有人用手指不断敲击隔断木板。</p>

罗熙愣了愣。</p>

这是没纸了?</p>

如果借纸,要不要借给他?</p>

敲击声很有节奏。</p>

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人低声说话。</p>

“64206......64206......”</p>

声音压的很低。</p>

就像是怕别人听见一样。</p>

“遇上神经病了这是。”</p>

罗熙立刻起身推门走了出去。</p>

动作一气呵成。</p>

他以前看过新闻,说是路上曾经有精神病手上抓着一大坨粑粑往路人身上扔,有倒霉的直接砸身上,更倒霉的糊脸上,还没处说理去,打不得骂不得,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只能是想法子给人送回家去。</p>

惹不起,躲得起。</p>

“重复,64206......64206......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重复,这个世界是虚假的......”</p>

“64206......破茧计划......激活!”</p>

那边隔断里,依旧不断传来那个精神病的声音,声音逐渐增大且急促。</p>

不过说完最后一句‘激活’后就突然没了动静。</p>

罗熙在洗手池洗手,眼睛一直是看向那个厕所隔断,生怕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p>

“不对啊,这里是公司啊,哪儿来的神经病?”</p>

这时候他关上了水龙头,厕所里一下陷入安静当中。</p>

罗熙疑惑的盯着那边隔断,他突然发现那个门板上插锁标识是‘绿色’的,没有反锁,且门明显是虚掩的。</p>

好奇心上来了,换了个角度蹲下瞅了一眼。</p>

他愣住了。</p>

随后快步走过去,推开了那个隔断的门。</p>

瓷明砖亮,里面空无一人。</p>

出乎预料的是,罗熙表现的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像是司空见惯一样,挠了挠头,叹了口气。</p>

“又犯病了......得赶紧吃药。”</p>

......</p>

罗熙拿着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空药瓶,表情有些茫然。</p>

“啥时候吃完的?我记得还剩几片的啊。”</p>

想不起来了。</p>

“嘶~呼~”</p>

深吸了口气,罗熙用手揉了揉脸。</p>

“少吃一顿问题不大,偶尔幻听幻视和妄想,其实也不算啥大毛病,我不说,谁知道我是神经病?”</p>

他是个乐观的人。</p>

主要是那种治病的药,只能从家里拿,都是老妈从定点医院开的,别地方买不着。</p>

“下了班再说吧。”</p>

罗熙喝了口水,感觉状态比之前好多了。</p>

此刻他戴着客服人员的专用耳机,坐在狭小的工作隔断当中。隔断内的桌子上,除了一台电脑显示器和鼠标键盘之外,就是一些常用的办公用品,笔记本和笔也是规规整整放在一侧,横竖笔直,一丝不苟。</p>

隔断两侧贴着各种便签,有的写着注意事项和提醒,标签的位置也是互相平行,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p>

标准的客服工位。</p>

电脑日期显示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日,星期一。</p>

这里是一家客服外包公司,负责几个电商平台的电话客服业务,罗熙一年前入职这家公司成为客服人员,基本工资两千,绩效两千二,有补助和加班奖励,和其他人一样,过着朴实无华苦逼打工人的生活。</p>

简单但又十分‘充实’,看似忙碌无趣,实则相当无聊。</p>

不是为了一点饿不死人的工资,谁会在大好年华下被困在这么个小工位上接电话?</p>

罗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敲击,仿佛钢琴师在演奏《野蜂飞舞》,熟练的登录工号,签入了话务系统,很快,第一个话务接了进来,是一个在某电商购物遇到问题客户的来电咨询。</p>

“喂,我要投诉,我买的冰箱才用了几天就不制冷了,什么*@#!(妈含量)的质量......”</p>

罗熙面无表情公式化的说着安抚语,然后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p>

久坐的人都知道,坐的时间长了,两条腿会不得劲,总是想抖一抖,或者翘二郎腿。</p>

这会儿,罗熙又翘腿是又抖腿,然后不小心,将脚下工位里的网线给踢掉了。</p>

这种事很少发生,但不是没有,怪就怪当时设计工位的人脑残,居然会把网线插口设计在抬脚就能踢到的位置。</p>

罗熙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把断掉的网线头拿起来,同时听着耳机里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突然,他表情凝固。</p>

“网线断了,为什么通话没有断?”</p>

这里的话务是通过网络接入的,罗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p>

手里拿着踢断的网线接口,听着耳机里抱怨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p>

“我得赶紧吃药!”</p>

罗熙有病。</p>

权威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严重精神分裂,偏执型精神障碍,妄想症,幻听幻视......</p>

啥时候得的病忘了,反正得靠药物抑制,不然就会出现幻听幻视的症状,就例如此刻的罗熙,他去水房打水,饮水机里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鲜红的血,腥的吓人,还散发着恶臭;隔壁工位上女客服的电脑分明就没有插电源,但她在屏幕前忙的不亦乐乎;更衣室里最靠里面的柜子里,会传来用指甲抓挠金属门板的刺耳声响;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会对他破口大骂......</p>

罗熙全当没看见,没听见,且对任何这种不正常的事情习以为常。</p>

但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p>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值班主管刘茂。</p>

“茂哥,我得请会儿假!”</p>

“咋了?这会儿是话务高峰期,咱们组的人一个都离不开啊,得保接通率指标......”</p>

“不是,我有点难受,出门的时候忘带药了,得回家取一趟!”</p>

“啥毛病啊?我怎么不知道?”</p>

“老毛病,呃,胃疼,胃药......”罗熙撒了个谎。</p>

毕竟,精神病不是啥好病,工作的地方,他谁也没和谁说过,带来的药瓶上没有任何标签说明,也是怕人发现端倪。</p>

这玩意儿,容易让人歧视。</p>

罗熙也是个要脸的人。</p>

“胃疼啊,没事儿,我也有这毛病,我带着药呢,给你匀两片,我这可是进口药,效果好。”</p>

“......”</p>

“这样,你先回工位,我给你拿药去,休息一会儿赶紧签入系统,现在话务量高呢,指标若是完不成,别说你,我的绩效工资也得扣。”</p>

说完拍了拍罗熙的肩膀,转身去拿药。</p>

“哎~”</p>

罗熙脑子晕乎乎的坐回工位,深吸了口气,再次用力的蹂脸,然后很用力的拍了拍。</p>

只是等了一会儿,不见刘茂来送药。</p>

罗熙晃了晃脑袋,想着不搭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就行了,当下是戴上耳机,继续接应客户。</p>

似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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