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去,步伐决绝。姜老头连忙迈开蹒跚的步伐,急切地追了出去,但半路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匆忙折返回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哎呀,先生,您别跟鲸落那孩子计较,他从小就这样,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对他父亲也不例外。可说到底,他心底并不坏,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语塞,只好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作为回应。 “对了,先生,您能不能帮我找找我那侄媳妇呢?”姜老头的脸上交织着复杂的神色,既有羞赧,又有恳求,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与小心。他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却又在瞬间黯淡下去,仿佛预见到了被拒绝的可能。 见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但随即憨厚地咧嘴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没事的,先生,若您手头有事,就先忙您的。等我把她找回来,再专程来请您帮忙。” 望着这位年迈的老人,我不禁心生感慨。岁月本该赋予他一份从容与淡定,但现实的残酷却让他活得如此谨小慎微。无论侄子一家如何对待他,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别人敏感的神经。如今侄媳秀云失踪,无疑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我暗自揣测,姜汉不可能对疯狂的妻子置之不理,定会安排人看管。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姜老头。他请我时,秀云的突然出现,以及他那句“你咋又出来了”,似乎证实了我的猜想。遗憾的是,之后我只顾着带他去看病,竟将秀云遗忘在了一旁。如今秀云失踪,若无法找回,姜老头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为了不让他为难,我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此刻,姜老头脸上的笑容不再憨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 然而,寻人并非易事,盲目寻找无异于海底捞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从院子里那片新土入手,那是我到访以来一直感到不安的因素。我坚信,姜家的种种怪事,必定与这些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是新土还是旧土作祟,只能逐一调查。 “大爷,您家这土是从哪儿运来的?”我问道。 “童家楼的西北地,我们村西北方向有个叫童家楼的村子。那里童帆家的鱼塘扩建,正好我家盖新房需要填土,他们就把挖出来的土送给了我们。” 鱼塘的土,阴气沉沉,怎可用来奠基家园?看来,今晚必须前往童家楼,探寻一二。 --- 姜老头急于寻找秀云,我便没让他陪同。至于鲸落,他那冷漠如阎罗的性格,显然难以依靠。况且,当我准备出发时,他早已不知所踪。 天色渐晚,夕阳已悄然隐入院墙之后,即将沉入地平线。腹中的饥饿感催促着我,我决定先回家解决晚饭问题。整天忙于风水之事,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真是苦不堪言。 推开家门,池敏浩和骆左正悠然地坐在客厅,目不转睛地盯着新购置的电视机,一旁还摆放着一套簇新的沙发,显得格外温馨。 “这是谁买的?”我一边问,一边不客气地抓起馒头,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其中还有一盆香气四溢的水煮鱼。骆左见状,连忙放下碗筷,匆匆出门。池敏浩则转过头,边嚼着馒头边说:“老池,这个给你,新手机,不过是我掏的钱。” 池敏浩边说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部闪耀着光泽的崭新手机,轻轻放在了我的掌心。“买它干嘛?上次我们不是已经拿了人家的补偿——那只肥美的鸡了吗?你怎么还能开口让人家买沙发?更别说那台大屏幕电视机也是出自他们之手?”我略带责备地问道。 池敏浩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你看看你,人家自愿花钱,你急什么?添置一台电视机又怎么了?他们家境富裕,不用白不用。再说,我们可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啊!拿着吧,难不成这手机还会咬你不成?”见我迟疑着没有接过手机,他干脆直接将手机塞进了我的衣兜里,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透出丝丝关怀,“卡我已经装好了,我的号码自然也在里面。”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狡黠地补充道:“还有九郎的号码,也一并存进去了哦!” 说实话,池敏浩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我内心深处并不想总是这样占他的便宜,再这样下去,我自己都会觉得过意不去。但眼下的情形,如果拒绝,他肯定会不高兴。于是,我只好暂且收下这份心意,暗自决定日后再有能力时,一定要回赠他些什么。 “谢谢。”我轻声道谢,心中五味杂陈。 “谢什么谢?对了,姜木楼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看起来就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出门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池敏浩关切地问。 我轻轻点头,手中的馒头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发出“咔嚓”的响声:“就喝了他们家一杯水而已。”其实,并非我对老姜头的招待有所不满,只是话赶话,无意间就这样脱口而出。没想到,这随口一提,却让池敏浩瞬间炸了锅。 “龟孙子,去给人家看风水,结果连顿饭都不管?那还去个屁啊!”池敏浩的怒火来得毫无征兆,正端着碗走进来的骆宾被吓得一愣,手中的碗险些掉落。我瞪了池敏浩一眼,连忙接过骆宾手中的碗,安抚道:“小兄弟,别理他,他就这暴脾气,一点小事都能炸毛,跟神经质似的。” 骆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下后便低头专心吃饭。池敏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勉强压下了怒火,身子往后一靠,陷进了沙发里:“刚才是我不对,不过,你以后真的不能再给他们家看风水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