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夙颜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冷，甚至将袖口挽起来了一些。浅灰色的单衣削弱了他平日的威严气势，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手腕子，衬着修长有力的五指，少了分傲气，多了分文质彬彬。</p>
“你不冷吗？”胡小海话是这么说，却将对方的外套又紧了紧，吸取着里头的温暖。</p>
王师跳过这个话题，可能是被这气氛感染，话音没了方才的冷硬，柔和了好多。</p>
“少主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能让臣等知晓？”</p>
胡小海摇头，“我什么都没想，帮东方拿到解药的时候我就松了口气，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p>
“少主真当那宫主好心帮你？这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大的便宜，若是少主被骗了……”</p>
“他不会骗我。”胡小海说完，发现王师微微怔愣，这才察觉自己语气太过笃定，笃定的有些……微妙了。</p>
“我的意思是……”胡小海舔了舔嘴角，“他应该不会骗我，我和他……嗯，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他这人很有趣。”</p>
“……”王师面无表情看着亭外大雪，“皓雪宫从不干涉外国，少主也是知道的。”</p>
“恩。”</p>
“为了少主，他却打破了这个规矩。若是换做少主，你真的会为一个才认识不过一天的人做到如此地步？”王师沉声道：“皓雪宫这规矩可已经定了许多年了，一宫之主好比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p>
胡小海皱了皱眉头，“你不相信他。”</p>
“臣当然不信。”</p>
胡小海心里有些不悦，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不由道：“别臣啊少主啊，这里没有外人。”</p>
王师愣了愣，眼睛快速地扫了少主一眼，“臣……我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信一个陌生人。”</p>
胡小海叹了口气，“我若是说不出原因，但我愿意相信他，你呢？是不愿意相信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我？”</p>
庄夙颜难得的卡壳了，按理说，这种时候可不是讲什么直觉的时候，更不能说什么感情用事。可他偏生说不出“不相信你”这四个字来。</p>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忽近忽远，忽远忽近，庄夙颜隐约觉得心里有个念头：不想将好不容易拉近一些的关系再度推远。</p>
——尤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p>
他沉吟许久，“少主三思过了吗？”</p>
胡小海也看着外头风雪，“何止三思，四思五思都思过了。”</p>
庄夙颜看他一眼，站起身，“既然如此，臣……我也不说什么了。”</p>
胡小海有些愣，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通过了？</p>
其实后半截他还准备了各种劝说方式呢，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而且一点都不踏实。</p>
他目光跟着男人起身，对方几步走出了亭子，又在雪地里驻了步。</p>
“……小海。”</p>
胡小海一震，竟觉得心里有什么被揪了起来，晃晃悠悠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