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九月二十八日 秦正回府便急传展昭过书房。 侍女递茶,秦正接茶也不喝,眉头紧锁,心头压火。 展昭也来得快,一身官服,戴官帽,疾步入前厅。 “大人!”展昭以常礼见过秦正。 “死去的那些捕快衙役家里是否已经安置妥当?”秦正问展昭,刑司遭火药袭击的事情他已经得知,只是很多细节还需要展昭和他补充。 “俱已安置妥当。”展昭答道。 “你再将整件事情细说一遍。”秦正说道。 “是。”展昭应道。 热茶变凉茶,侍女上新茶,而后新茶又凉透,如此三杯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秦正凝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此案你处置得甚好,想来这七日也是心力交瘁吧。” 展昭长出一口气,说:“只是还有一凶犯逃脱,属下不能将她逮捕归案,是属下失职,还望大人责罚。”展昭向秦正请罪。 “这不怪你,你已经尽职尽责。此案蹊跷的地方太多,可刑司不可乱,刑司若乱民心必乱,你果决处置,未有任何不妥。即便是本府,也会如你一样,先行结案。” 展昭双眉难展,心头愁绪不比秦正少半分。 当着展昭的面,秦正自言自语,梳理整件案子脉络,还有人犯供词:“火药,郭利达、三男一女四个凶手;女的是官家小姐,只是行踪神秘,还从未露过真容……,此案确实蹊跷。” “展护卫,你随本府到牢下见见他们吧。”秦正说道。 “属下这就安排。”展昭知道秦正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对秦正从不质疑。 秦正亲自下牢,这在刑司也不是什么大事。 刑司虽然掌“刑”,也精于各种酷刑,可是从不专于“用刑”,惯于用刑。即便大牢也是如此,未必就如外间传说的那样是“犯恶之人”的炼狱,日日见血腥,时时在死人。相反,此地极有法度,不阴森恐怖,更不血腥。 时间还早,赵龙在大牢当值,如今牢中的首恶要犯当数那三个“火药偷袭要犯”。此三犯分别关在两间相对的牢房,两个被穿了琵琶骨的要犯关在一间,另一个关在对面一间。 那两犯琵琶骨上“刑具”未去,时时日日在受苦,也时时日日在咒骂对面同伴。而在牢房墙壁的另一端,则有牢卒全天12时辰紧密监视。 此时,赵龙正在那墙壁后面仔细盯着这三人的一举一动。 “你这孬种,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小姐会让你比我们更惨几千几万倍。” “这话你昨晚上都说了几千几万遍了。我也告诉你们了那展昭承诺他会负责我的安全,只要我配合他们。” “所以你就全部都招了。” “对啊,我知道得我全部都招了,要不我的琵琶骨怎么能好好的。” “你们两个也别怪兄弟我,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你们。这也就是个命,刑司衙门顺应天理民心,非天意不可撼动啊。”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劝你们也像我一样尽快吃里扒外,反正我什么都说了,所以你们说不说得也无所谓了。而且,我告诉你们你们跟着大小姐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根本不信任我们,要不她怎么一直瞒着自己身份,还不叫咱们看到她的脸。” “大小姐这种人啊,若是不出事还好,只要出事那咱们就是弃子。 赵龙听着他们说废话,还争吵,心中不耐烦;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他以为又是牢卒,便回头大喝道:“有事说话,拍什么拍?” 结果,扭头看到那牢卒不是牢卒,居然是展昭,还有秦正,可惜他刚才那话收不回来了。 “两位大人,怎,怎么来这牢房了?”赵龙收回原来的厉色,瞪着大眼问道。 “赵龙,带那人犯出来,大人要问话。”展昭吩咐赵龙一声。 “带那个琵琶骨好好的吧?”赵龙又问。 “自然是他。”赵龙这种问题只有展昭这种性情才会好好答他。 “我这就去。”赵龙说道。亲自进去牢下提人了。 有牢卒此时去给秦正搬椅子,结果秦正摇头,道:“不用了。你们不必在此候着,都出去守着吧。” “是。”三个牢卒应了一声,都退下去了。 很快,赵龙就把那犯人提到秦正和展昭面前,那人见到秦正和展昭,就跪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前,他说:“大人,我知道你就是秦大人,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保住小的性命啊,别让他们害了小的。”眼下,这犯人倒是没有他刚才在牢房那么淡定了。 其实,保住他小命不被其他同伙谋害是展昭给他的承诺,而并非秦正的承诺。此人此时心神已慌,做一切只为自己能够保全小命。 “你可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好好配合我们,本府应你,会保着你这条命,不让你的那些同伙对你下手。”秦正说话了。 此人乃宵小之辈,展昭未曾将其真正放在眼中,自然也不会与其计较。 “小的知道,小的一直都好好配合着,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犯人说道。 “好,你说你们从来不曾见过那位大小姐的真实容貌,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你们是如何联系的?她又如何给你们布置行动?”秦正问话道。 “这些我都已经具实禀告展大人了,不过若是秦大人想听,我自然可以再说许多遍。” “我们三人原是秋海徒弟,受他指使早些时候来到平津,一直住在杨家沟,等待“大小姐”以信物召唤。” “师傅只要我们听从“大小姐”的一切指挥,却不要我们知道大小姐的真实身份。” “直到半月前,有一晚上,这位“大小姐”出现了。她拿着师傅秋海的信物,并且向我们布置行动。” “她叫我们想法设法弄到火药还有两头牛;至于钱财可不必计较,只要能成事就行。还有,她还要我们想办法逼迫那姓郭的,令他为我们所用,替我们办事。只不过,这姓郭的软硬不吃,我们使尽法子也拿他无可奈何。最后,最后就咽气了。” “秦大人,真不是我们弄死的那姓郭的,这事情我和展大人都招了。我们指着他给我们办事,根本没有计划弄死他,用的那些小手段也不会真得伤到他,就只是剧痛而已。可是他就是突然暴毙而亡,也许他本身就有毛病。”犯人为自己辩解,推脱责任,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哼!”秦正恼了。骂道:“可恶你这般视一条人命为儿戏,居然如此轻描淡写,还说什么“小手段”,心肠恶毒简直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