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月不当空,乌云罩,北风呼啸,屋檐上雪花飘。衙门处处戒备,众人持火把,如今大难已去,可是却未见松弛之势,依旧剑拔弩张。 赵初焰心凄凉,人走得晃荡,再加上鞭伤痛苦,更是难过。此去前厅,脚下每步都是煎熬。 翠翠扶自己恩人,她见她神情凄楚,眼中带痛,不觉鼻子一酸,可还是强忍泪流。她此时算是局外人,如果她流泪哭泣那赵初焰该如何自处,毕竟心痛得是她,伤痛得也是她啊。 “姑娘,仔细脚下,当心滑。”翠翠提醒赵初焰。 赵初焰不吭声,不答话,不点头,哽在心头,语不能言。 赵初焰一心觉得“若是展昭护她,关心她,她会好上许多,可是他偏偏就是不。”他是大侠,他怜悯其他人,肯为陌生人舍命,却半点感情也不施舍于她。她就如此不堪吗?就如此不值得吗? 赵初焰默声,泪流出。 “姑娘,莫要胡思乱想,再伤了自己心肠,不值得啊!”翠翠知她心思,知她此时痛到极点,苦苦劝说道。 府衙一队巡守侍卫走过,赵初焰掩面抹泪,都这个时候了,她依旧在掩饰。 面颊冰凉,身体冰凉,可是泪水依旧滚烫,那心呢?是热还是凉?侍卫擦身走过,赵初焰自摸心口,小心翼翼避免触及鞭伤疼痛。早知今日受这许多苦楚,真不如当初一死了之,可是又总是不舍。 这情爱当真要命啊! 想想种种经历,赵初焰终难自禁,泪如雨下,崩了情绪…… 为避免潘相和王总兵借机生事,展昭提前便安排杨欣婷去了前厅。此时,前厅满厅烛火之光,又有火盆取暖,暖意浓浓。 杨欣婷身旁有两侍女陪伴在侧,侍女给她备了热茶,还有点心干果。 杨欣婷静,独坐侧座,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干果,时不时便往外面望一眼,似有牵挂之事,牵挂之人。 “杨姑娘不必忧心,府中危急已过。有展大人和苏先生在,府中逢事必能无恙。”侍女杨敏说道。 杨欣婷微笑,此时的她还着赵初焰衣服,还扮着赵初焰的模样。 “是啊!刑司衙门何时让人这样欺负过,等秦大人回来了必然要让他们好看。”另一侍女小娟说道。 杨欣婷巧笑,看着两侍女,说:“你们倒是忠心,言语间也不叫刑司衙门吃亏。若是秦大人回来了,我倒想知道他要如何让对方好看?那可是当朝相爷和总兵大人哪。”杨欣婷笑语,人温和,很是可人。可是两个侍女总觉得她言下有深意。而且,她本是杨欣婷,此时却是赵初焰样,让人看了实在觉得心中古怪。 小敏和小娟互相看一眼,双双说道:“奴婢失言了。” 杨欣婷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一点责难你们的意思。” 看她语笑温温,对人亲和有礼,可是杨欣婷毕竟是杨欣婷,可不是赵初焰。侍女知道自己心中古怪是发自何处,因何缘故了。 杨欣婷看着侍女,再问她们:“两位妹妹,我问你们,你们展大人如今可有心上人?心上人可是那吕小霞?” “嗯嗯,展大人和吕小霞姑娘情义深重,也只有吕小霞姑娘那样的绝色女子才能配的上咱们展大人。”小敏说道。 “也不是!”小娟道。她又说:“你忘记了冬至宴时候的事情了。展大人亲口承认了自己有心上人,可是也没有说是吕小霞吕姑娘啊,郑管事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吕姑娘。”想不到私下刑司衙门的这些丫头侍女们背后也八卦展昭的私生活,否则怎么说了这么多。 “哦,我倒忘记了这个。”小敏道。 “那说不定便不是这吕小霞了?”杨欣婷问。 两侍女摇头。小娟说道:“谁知道呢?展大人他人口紧,甚少说自己的私事,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别人也问不出来到底是谁。而且,秦大人那边也甚少管这事。” “唉,这事情可怎么好管。”杨欣婷说道。 话罢,三人闻得外面一声泣声,扭头一看,见那是翠翠搀着真赵初焰来了。 假赵初焰皱眉,两个侍女互相看看彼此,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赵初焰狼狈,泪眼红肿,面苍白,神色凄惶,走路晃荡,着一较单薄枣红裙,左臂膀处衣损见伤口,伤口长长一条,皮开肉绽,不断渗血。 翠翠扶赵初焰过门槛,叫道:“你们快来帮帮我。” 杨欣婷起身。两个侍女上前帮忙。小娟问道:“赵姑娘这是怎么了?”原先府中人都唤赵初焰赵捕头,如今她失了身份,她们便唤她赵姑娘。别人有心没心的一句话便又惹得初焰心伤。 “姑娘让那王总兵抽打了一鞭。”翠翠替赵初焰答话。 赵初焰过门槛,抬头见杨欣婷,心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倔强之气,先推了翠翠一把。说道:“我自己走吧。” “苏先生此时忙碌,我就在这边等等他,等他忙完过来给我诊治。”赵初焰说道,看了一眼杨欣婷,自己走去侧坐边,坐了下来。 赵初焰坐下便低头,她欲为自己粉饰遮掩,可是那满脸泪痕,那一脸凄惶,一身颤抖哪里藏得住,早就暴露于人前了。 “两位妹妹,烦劳再去准备一个火盆吧。”杨欣婷说道。 “好。”小敏小娟应声,下去准备火盆了。 “姑娘,你在这里等着翠翠,翠翠回去取条毯子,还有厚衣服。”翠翠念叨着,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