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快给大人磕头。”张根催促着自己妻子,还动手拽着她的衣角。 “民妇乔媚儿给大人磕头了。”乔媚儿这才给秦正磕头。 秦正看着他二人,无意叫他们起身,就让他们跪着说话。 “本府从前倒是不知道这飞阁流丹乐坊,如今可真是知道了。你们乐坊连连出人命,你们可有话要说?”秦正问他们二人。 “大人,这不关小的两口子事呀。乐坊多有想不通的女子,寻了短见也很正常呀。”张根答道。 “这么说,你们乐坊还经常死人了?”秦正问张根。 张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秦正,支支吾吾说道:“不是的,小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正压低身体,直勾勾地瞪着张根,向他问话。 张根哆哆嗦嗦,他觉得眼前的秦正好似一厉面巨人,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小的就是信口一说。”张根答道。 秦正变脸,脸色更厉。他瞪着他问话道:“信口一说?你当刑司衙门是什么地方,你当本府是谁,岂容你这样信口一说?” “哎呀,小的不敢了。小的怎么惹毛了秦大人了,小的就是再有十个脑袋,十条命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呀。”张根为自己辩解道。他平日里口齿伶俐,对自己的口舌功夫尤为满意,今日却不知道是何缘故,居然难以应对秦正。 “乐坊的确有不那么听话的女子,也有性情刚烈的,要死要活的也有,却不多,更是从来没有出过人命呀。那些不听话得多半都被我打发回家了。大人若是不信,就去乐坊查查,若是查实小的说谎,小的任凭大人处置,五马分尸,当街腰斩,怎么都行。”张根信誓旦旦说道,拿自己性命做了赌注。 秦正听罢以后,站直身体,又问着张根:“那那两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呀?” “小的也不知道呀。小的经营的正经生意,也没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情呀。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苏晚出事,现在又是她的两个丫头横死,这……这真是流年不利,倒霉到家了呀。”张根感叹说道。 “人死在你的乐坊,你说你不知情,你叫本府如何信你?”秦正问张根。 张根狠狠心,说道:“小的愿意交下保银,签下生死保书,若是她们的死真得与小的有关,小的愿受反坐。” 秦正双眉稍舒展。他又问张根:“好,那你依你。”说罢,他又看着张根的妻子乔媚儿。 秦正问张根:“你为你自己做保?那她呢?她与这事情有没有关系?” 张根这时候也不答话,还扭头看向乔媚儿。 乔媚儿急了,嗔怒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与她们的死也没有关系。你不与我做保,我自己给自己做保。” 秦正听罢她们的话便扭头去看苏先生,苏先生知他意思,便去桌案上,拿了纸笔,准备写下保书,然后再让那张根,乔媚儿两人签字画押。 张根,乔媚儿一直跪地,秦正不许他们起身,他们也不敢起身。直到签下保书以后,秦正仍旧没有令他们起身的意思。 保书签好以后,苏先生便将保书收起来保存,以待日后用处。 保书已签。张根和乔媚儿也知道这其中分量。此时,那张根已然一个“局外人”,他问秦正:“敢问大人,我和贱内是不是可以走了?我们还得回去做生意呢,乐坊里来了好多贵客,熟客,我们可得罪不起。” “不着急。本府还有话要问你们。”秦正不紧不慢说道,踱着步子返回座位,重新坐了下来。苏先生也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将厅下所跪之人一会的说辞答话全部记录。 “可是大人,乐坊内还有重要客人呢,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们也要做生意啊。而且我们也都签下了保书,她们的死都与我们无关,不如就放我们回去吧。”乔媚儿说话了。 “哼!”秦正不齿这二人。他说:“如今你们乐坊死了人,你们非但不急不惧,还要着急回去做生意,真是冷心冷肠啊!别以为签下了保书,你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别说放你们回去做生意,就是封了你们的乐坊也合情合理。” 乔媚儿一听这个便急眼了,她眼神溜转,话里有话地说道:“可不敢啊。乐坊里的确有些贵客,有几个还是官场上的大人物。民妇得罪不起,就是……就是……。”乔媚儿支吾着,她不好把话说全,可是不把话说全又达不到目的。所以眼神溜转,暗暗思量对策。 “就是我也惹不起是吧?”秦正替她把话说了清楚。 张根和乔媚儿这时候一起抬头看着正座上的秦正。秦正一笑,自捻胡须。他说:“两位这是在威胁本府了?两位大概对这刑司府衙和我秦某人还不甚了解。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举个例子。满园春的那两个当家人你们可知道?还有黄品傲你们可知道?” 张根和乔媚儿重新低下了头。满园春盛极之时,风头在这平津城再无对家,一时无两,就是飞阁流丹鼎盛之时也难以与之抗衡。那两位当家人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可是最后不也死在秦正的铡刀下。 “刑司衙门没有惹不起的人。若你们再不配合,别怪本府治你们个不配合查案之罪,到时候关停你们乐坊。你们也看看到底是刑司衙门惹不起人,还是你们惹不起人?”秦正说道,心平气和。 ““大人,贱内愚钝,口出狂言。小的一定配合刑司衙门查案。”张根说道。那乔媚儿这时候也低头含胸,再不敢去动小心思了。 “嗯。本府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若是敢有一句虚言,本府就罚你们站枷三日。”秦正说道。 “可不敢,可不敢有虚言啊。”张根说道,接连叩首。 乔媚儿也是怕极了那站枷,也表示说道:“可不敢,一定有问必答,一定句句实言。” 秦正点头,立时便问他们:“苏晚在你们乐坊可有交好之人?” “有,最是与那禾昔交好。两个人就像是亲姐妹,像一个爹妈生养的。”张根答道。他和乔媚儿都不知道禾昔已死,秦正也无意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苏晚出事以后,禾昔最是着急,日日以泪洗面,也不接客待客了。今日她便找了借口出了乐坊,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刚才这位捕头就是去乐坊找禾昔,可是人真不在乐坊里。”张根又说。 “苏晚可有相好之人?可曾与谁定情?”秦正问张根和乔媚儿。 “有。”张根点头,很肯定得答话道。秦正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也焦急得很,恨不能这张根立刻就告诉他那位苏晚心上人的真实身份。 “可,可是,不瞒大人,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谁。”张根答道。 秦正皱眉,又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谁?你不是在诓骗本府吧?”秦正问他。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若是小的骗大人你,小的就要站枷,小的可受不住那个,不用三天,三个时辰也就了账了呀。”张根咧嘴,带着几分哭声说道。 秦正不说话,他要听张根往下说话。 “大人不知,那苏晚卖艺不卖身,又性情刚烈,虽是乐坊的头牌,可我们也不能完全管束住她。她有了相好之人,自己藏着不说,我们也不好管呀。只要她给我们赚钱,不坏乐坊规矩,那就行了。”张根说道。 “苏晚与他相好,两人居所何在?”秦正问道。 “呃……,就,就在乐坊内。”张根答道。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更何况那秦正了,可是这就是事实呀。 “两人就住在乐坊内,你居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你说这话觉得本府会信吗?”秦正问张根。 张根慌乱了。这事情他就是再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乔媚儿看张根一眼,说话了:“禀大人,苏晚这事情他说不清楚,还是民妇来说吧。” “唉,你说吧。”秦正还没有说话,那边张根已经开口,他如释重负了。 乔媚儿说起了苏晚的事情:“那公子好像姓牛,是个落魄书生,模样不错。我只是远远见过他的侧脸,没有见过他的正脸模样,但是模样的确不错。” “他是苏晚从外面带回来的,其中背后有何缘由故事我就不清楚了。刚来的时候,那公子还病着,后来才好了。苏晚把他藏得很紧,他自己也不愿意见人,每天就躲在苏晚房中,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用她的。如此,大概过了一个来月,那个公子突然就走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再没有露面过。”乔媚儿说道。 “哦,大人。苏晚的那两个贴身丫鬟见过他。”乔媚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秦正听过她这话也不意外。他,展昭,苏先生三人探讨案情,早就猜到那两个丫鬟之死,是因为凶手要杀人灭口,掩饰自己身份。只不过,如今是可以确定这个推测了。 “禾昔可曾见过那人?”秦正问乔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