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 秦正烦愁,因为赵初焰福满缘遇险一事他毫无头绪,毫无线索可查;既然寻不着线索那就不能顺藤摸瓜找出真凶。于情于理,于公与私,他都自觉有愧,不能放下。 苏墨也愁,赵初焰身中奇药迷香,他看她身在苦难中却无力将她解救,只能听天意尽人事。 戍时时候,秦正和苏墨在书房用过一点米粥以后,便命白虎周雀去福满缘传唤那小二过府问话。 等候之时,秦正在书房踱着步子,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绕来绕去步子不停。而苏墨就静静坐着,满脸愁容,一副苦思模样,也顾不得管秦正了。此时他搜肠刮肚就想思出一办法来救治赵初焰,免得她继续不清不醒受苦。 苏墨想了一招又一招,然后又连连摇着头,自己否定着自己的办法。 秦正心焦,此时他右眼又突然跳动,而且是跳个不停。 秦正心中不爽,站住脚步,自己说道:“真是古怪,怎么这右眼突然跳得没完没了起来。” 苏先生闻声,也不再苦思。答话道:“不古怪,大人劳心劳神,乃是疲累所致,一会问罢那小二就赶紧回房休息吧,再不要熬夜操劳了。” 秦正做苦相,说道:“我这心不静。凶手犯案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一定是我们疏漏了。展护卫如今不在府上,偏偏就这时候赵初焰出事了,好像凶手是故意找这个时机行事。你再想想上回她郊外遇刺那回,若说一回是巧合我相信,但是两回都是巧合我就不信了。” “大人是说有人专门盯着刑司衙门,专门盯着展护卫,故意在他不在的时候动手生事。”苏先生说道。 秦正点点头,答道:“只有这个解释了。” “唉!”秦正叹气,又说道:“如果赵初焰真有个什么事,我岂不是对不起展护卫,和他没交代。” 苏墨眨着眼睛,他听懂了秦正的话意,正是因为此他才不懂。 “大人这意思是……,莫非大人是觉得展护卫对赵初焰有心意?”苏墨问秦正。 秦正笑他,又说:“你医术超绝,能救人救命可是你却不懂得看人心。” “惭愧,医术无疆,学生还差得远呢,否则怎么救不了赵初焰,看着她受苦还一筹莫展。何况,人心这东西比一切疑难杂症更难解,也非是一般人能够看懂。”苏墨说道。 “你也尽力了,不要再耿耿于怀。这赵初焰几经大难都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想来这一次她也能够平安无事。”秦正说道。这个时候他只能这么想。 苏墨看着秦正,问他:“大人是怎么看出来展护卫对赵初焰有心意了?” “这怎么就看不出来了?”秦正还反问着苏墨。又说:“自湖州回来展护卫对赵初焰态度有多大变化难道你真没有感觉出来?他去平沙山,自己生死未卜不是还托付马彪保护着赵初焰了吗?难道你还不能看出来?” “如此说来倒是合情合理,是那么一回事了。”苏先生答道。 秦正又问苏墨:“你以为那赵初焰死都不肯说出来的心上人是谁?” 苏墨又惊讶,惊讶之余心中的疑团谜团全部得解,如今再想想原来一切早已经有迹可循。 “既然他两人两两都有心意那为何还不在一起?”苏墨问道。 “你这可是说着了。”秦正说道,他就站在苏墨对面,两人互相对视着。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人心难懂,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无解的疑难杂症,也是最无解的悬案。”秦正说道。 苏墨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说:“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这事情同样也难解。” “说说也无妨,倒也能解解你我的焦虑忧愁,反正他二人都不在。”秦正说罢也去偏座坐了下来,紧紧挨着苏墨,两人中间仅仅相隔着一张桌几。 “怎么白虎和周雀去了这么久?”秦正坐下来后说道。 “应该是快回来了。”苏先生说道。 又等一盏茶功夫,白虎和周雀进来书房,两人还带着福满缘的那店小二。 店小二白天就被白虎问话,又在刑司府衙门口出现,可是如今身入刑司衙门,这等经历于他而言还是生平头次。 店小二看到秦正,跪地就拜,面额抵地,口中恭敬呼道:“小的福满缘伙计丁柳柳给大人您磕头了。” “起来回话吧。”秦正说道,他还坐在偏座上,也未着官袍,可是身上的那种威严官态丝毫不减。 “小的不敢,小的还是跪在地上吧,小的这样心里踏实。”丁柳柳说道。 “那你抬起头来回话。”秦正说道。 丁柳柳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只看了秦正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了。 “你可知道本府为什么传唤你来刑司衙门?”秦正问丁柳柳。 “小的知道还是为了白天赵捕头那事,小的已经把事情前前后后所有经过都告诉了白捕头,什么都没有隐瞒啊。”丁柳柳说道。 “本府自有判断。”秦正答道。 “我问你,白天你店里三楼可有什么可疑的客人,或者说是陌生的客人?”秦正问丁柳柳。 “今日三楼的客人大都陌生,几乎没有什么熟面孔。大人也知道我们福满缘名气大,客人多,别说是在平津城了,就是外地客人也常来常往。若是只靠着熟面孔,那福满缘的生意也不会这样好了。”丁柳柳答道。他嘴巧舌巧,说话条理逻辑清楚。此时倒是看不出来他有半点惶恐和紧张了。 “最挨近赵初焰的那桌坐的是什么人?”秦正问他。 “这个小的都告诉白捕头了,就是一男一女,那女的还着男装,都带着剑,看起来倒像是江湖大侠。”丁柳柳答道。 “江湖中人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个都配得上叫做大侠。”周雀说话了。 “可是那女子出手阔气,小的也没有做什么,她就打赏了小的一大锭金子,这不是江湖大侠是什么,就算是城中的大户也少有这么阔绰的。”丁柳柳说道。 “的确阔绰。”周雀说道。 丁柳柳眼睛转动,看来是想到了什么,而且是他从未说出来的细节。秦正看到他这细微表情,盯紧了他,问他:“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丁柳柳答话:“其实也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就是那女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不是女子脂粉味,就是突然冒出来的,非常奇怪,就连她给我那锭金子上都沾染了那香味。” 秦正警觉,觉察出事情不对劲,或许玄机就在那女子和这香味身上。 “怎么白天你就没有说这些?”白虎问他,语气不再温文尔雅,而是变急变厉。 “这些都是小事,就是女子身上的香味,难道这香味也能害人?那怎么小的就没有事?”小二惶恐害怕畏惧都是真,可是他还能有话说话,并且有条理有逻辑。 白虎气息变促,眼中深藏厉色,双拳捏紧,心里痛恨这差些误事的小二。 苏先生坐不住了,站起来问丁柳柳:“那个香味是什么样的,你可能形容的出来?” “好像熟杏的味道,稍微有些刺鼻。”丁柳柳答得贴切仔细。 “那就对了。”苏墨以拳击掌,反应强烈。他又说:“这是西域迷药,我只在书上见到过,此药奇特,于一般人无害,可是若是遇着了酒便会发挥其浓烈药效,且药效最少都能维持12个时辰。”苏先生说道。 “那就是说赵初焰她没事了,过了12个时辰她就会起来是吧?”周雀欢喜地说道。 “如果书上记录无误那应当是如此。”苏先生答道,他心中也喜,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谨慎。 “你说那金子上也有香味,那金子如今何在?”秦正问丁柳柳。 “小的生平第一次见到真金子,也不敢拿在身上,也不敢拿回家里,下午便找了空闲时间去了趟钱庄,把金子存进去了。”丁柳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