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章宫。 伺候四公主的宫人们已经跪了一地。 那个去取午膳的小宫人更是挨了一顿板子,原本洁净的衣裙上已经满是血污,刘淑仪冷着一张芙蓉面,屋内飘着一股苦涩的草药味儿,四公主已经哭累了,正小声喊着要找贾嬷嬷。 刘淑仪心疼得想伸手去抱,四公主却一巴掌把亲娘的手给拍开了:“我要嬷嬷!要嬷嬷!” 把刘淑仪弄得又急又气——她回来之后,记恨贾嬷嬷那日在皇帝面前揭穿曾经的自己,不顾四公主受寒也要在冷风里等待的事情,也怕她们这些跟着四公主去了坤宁宫的宫人被皇后收买,便在接回女儿后不久,就把她们全部给打发了出去。 哪想到旧人走了,新人却是没能选好,都是些不中用的,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四公主平日的喜好,和忌口的食物都没能弄清楚,记牢靠,害得她的女儿凭白遭这一回罪! 在心里默念着自己和从前那个生性残虐的“刘罗华”不是同一个人,刘淑仪才强行将要把伺候女儿的所有宫人全部杖毙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嬷嬷回家去了,让母妃来抱抱宝慧好不好?” “我要嬷嬷!”四公主也才四、五岁的大小,正是学会了不讲道理,也最能闹腾的时候,她执着着要找一个下人的行为让刘淑仪一阵阵的失落。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她不再执意要去抱女儿,而是转身询问新来的贴身女官:“陛下还没有来吗?” 芳菲垂着脑袋,很是忐忑地回答:“回娘娘话,陛下,说是前朝政务繁忙,派了李公公前来,方才李公公问了御膳房的人,说是那个制饮子的宫女去了寿宁宫,李宗公公便亲自过去寻人了。” 刘淑仪眉头紧皱。 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前朝上下都在为春闱的事情忙碌,皇帝每天都是到晚上才进后宫里来的,但女儿这回可是真的吃坏了东西啊,他都不肯抽闲来看一眼,就派个太监过来刘淑仪忍不住心中起了怨念。 她其实也清楚,对于四公主的病体,从前另外一个“自己”利用过太多次,以至于所有人听说四公主生病的宫。 听着越来越近的女童的哭声,谢珝真皱了一下眉毛:“四公主难受这么久了,都没叫御医把药先熬了给她喝下吗?” 李宗苦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闻言回答道:“回娘娘话,奴婢来时,御医就已经开好了药,快快地煎出来给四公主喝但那药实在是闻着也臭,喝着也苦,四公主不愿意入口,刘淑仪也只叫御医们重新开了能入口的方子,正重新煎药呢。” “哦?以前倒瞧不出刘淑仪是个这么——疼宠孩子的。”谢珝真讽刺地挑挑眉梢。 以前,把争宠摆在宫正殿。 她迅速地换上担忧的表情,在面露惊愕的宫人的指引下,入了内殿,举目便见刘淑仪坐在一张小榻边上,榻上是正抽泣的四公主,旁边几个端着药碗、拿着汤匙,又或是捧着蜜饯的宫人围成一团。 几人轻声细语地哄着给四公主喂药,四公主用小小的银勺喝一口药咽下,就又扯着嗓子嚎上一声,然后旁边的宫人立马就会奉上一颗蜜饯,等她吃了,再喂上一勺药汁。 这场景叫谢珝真大为震撼。 时下御医治病多用草药,而本草药物的功效大多与蜜饯相冲突,四公主本就肠胃弱,再来这一口药水一口蜜饯的吃法,只怕是病好不了不说,反而会更严重呢。 再看身为亲娘的刘淑仪,正满脸欣慰放松地看着终于愿意吃药的女儿,四公主一露出些不愿意吃药的念头,她便立刻叫宫人喂一颗蜜饯 “给淑仪娘娘问安了。”谢珝真微微屈了下膝,不等刘淑仪说话,便指出她这喂药法子的不妥,“娘娘,四公主殿下的肠胃怕是消化不了这么多的,果子。” 刘淑仪看竟是她来了,表情立马就变得冷漠疏离起来:“昭贵嫔不在寿宁宫照顾五公主,倒有闲暇在这儿指点起旁人来了,本宫的宝慧可是比五公主大得多,就算要指点,也该是” 只这一句话,便让谢珝真确认了,刘淑仪虽然有所改变,但本质上还是那个刘淑仪,只怕是奇遇一回,回来把智商全点在勾搭皇帝上了,如此虽自己依旧很是眼馋她的仙法,但愈发地不敢鲁莽地通过造梦之术取来修炼了。 怎么世界意识还没动静,不如今晚试试供几个猪头? 谢珝真的思维飘飞了一瞬,很快被她拉回来, 不太恭敬地打断了刘淑仪的话语:“娘娘怕是忘记了,我家大郎可是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长到五周岁,而元君也是自打出了娘胎,就从没病过呢。” 听她这么一说,刘淑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本宫不与你说这些,那个蓄意谋害我女儿的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