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是在他四岁那年生病走的，他记得娘走之前已经卧床好长时间了。 </p>
因着生病，娘吃不下多少东西，靠着吃粥炖汤喝药续命，稍微硬点的东西她都吃不下。 </p>
家里的银子都拿去给娘买药了，药吃着没停，病却不见好转。 </p>
病痛让他娘没力气下床，终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屋子里解决。 </p>
不能下地活动，吃得又少，他娘脸色白得像雪一样，人也瘦得厉害，夜里在灯光下看着，是有几分吓人的。 </p>
那会他还小，每回他爹让他去屋子里陪他娘，他心里都不是很愿意。 </p>
他没怎么跟母亲单独相处过，母子家没有话说，那屋子里气味也不好闻，他一进去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待不了多久就找借口出来。 </p>
后来某一天，他娘忽然就什么都吃不下，人也昏昏沉沉的，说不清楚话。 </p>
家里人都说他娘要死了，他不懂死是什么意思，跑去问他爹。 </p>
他爹神情恍惚，喃喃道，人死了就会去另一个地方生活，没有病痛，也不用再吃药。 </p>
他听了是有些开心的，药不好吃，苦得很，他不喜欢吃药，他娘应该也不喜欢吃。 </p>
若是不用吃药，娘或许会比现在开心些。 </p>
那会他还不知道死去便是永别，意味着永远不能再见。 </p>
后来他渐渐长大，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开始在记忆里寻找关于他娘为数不多的记忆。 </p>
十二岁那年，山里滚下大石头砸坏了家里的房子，奶奶也受了伤，没多久便去了。 </p>
他爹觉得再住在山里不安全，便带着他来到临水村建房子安家，在这里他认识了更多的人，见到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p>
旁人怜悯他小小年纪没有娘，他却不这样想，年纪越大他越明白他娘当初有多难熬。 </p>
离开，对他娘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p>
“石头哥，你那边收了多少皮毛了？”刘三河放好驱蚊草，凑到孙石头旁边碰碰他的手臂。 </p>
孙石头回神，暗自估算了一下：“不算太多，最近忙，没怎么进山，等过几天我跟我爹走远一些，看能不能多收一些。” </p>
刘三河笑了笑：“不着急，还有时间，石头哥，你跟孙大叔出去要注意安全，别为了挣钱不管不顾。” </p>
“山里猛兽出没，地形复杂，万事都要小心一点，大意不得。” </p>
孙石头知道刘三河是关心他，含笑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的，咱们还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呢。” </p>
刘二毛躺在凉席上听得糊里糊涂的，孙石头不是在收山货卖吗？怎么又扯上皮毛了？ </p>
听起来这里头还有他弟弟的事，三河要皮毛做啥？ </p>
大夏天的也没人要皮毛啊，刘二毛实打实地忙了一天，想着想着竟睡着了，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 </p>
刘三河听见声响，回头看他大哥睡得香，转头对孙石头做出嘘地动作，示意他小声些。 </p>
孙石头了然点头，二人凑在另一头小声嘀咕起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