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妇人的摊子你应该知道,过年那阵卖麻花的就是她家,是个心里有章程的,没说出让你教个状元出来的傻话。” </p>
方氏却不是胡言,何秀才早年做先生时,好些人来家中送礼,求着他多教教孩子,说家中孩子聪明过人,是状元之才。 </p>
何秀才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头如斗大,他自己尚且只是个秀才,能教出个屁的状元。 </p>
老妻说是卖麻花的人家,何秀才笑了:“是姓刘的两个小子家呀,行了,那两个孩子是好孩子,我同意了。” </p>
“怎么?你认识那妇人的孩子?”方氏眼神不善,这老头啥时候认识的,她咋不知道? </p>
何秀才背对着方氏,没看见她的眼神,解释道:“从去年开始那两孩子就让我帮忙写契书,我跟他们还算相熟。” </p>
方氏微眯着眼:“跟两个孩子熟,跟孩子他娘是不是更熟?” </p>
何秀才被方氏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变了脸色道:“你胡说什么?我只见过那两孩子,并未见过他们母亲。” </p>
“我都五十多了,你别想着有的没得,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也不嫌累得慌,寡妇门前是非多,回头坏了别人名声,当心别人找你拼命。” </p>
方氏白他一眼:“我这是在提醒你,你也知道寡妇艰难,跟人保持点距离,别叫人有说嘴的机会,当初那荷香……” </p>
何秀才一听这名字就心累,荷香本是他朋友的相好,他朋友为了跟荷香见面总拿他当幌子,他跟朋友争论时,被妻子听见误会了。 </p>
为着这事,两人之间赌了好几个月气,一到现在妻子还时不时提起来。 </p>
方氏倒不是真的怀疑丈夫跟别人有什么,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心性,她心中清楚,且她今天刚见过郁知秋,能看出那是个心正的人。 </p>
之所以故意这样说,是提醒丈夫跟人保持距离。 </p>
她丈夫这人是个好人,爱往身上揽事瞎帮忙,同情心又重,人家说一句,他自己能琢磨出十句。 </p>
她不提醒着点,怕他关心过头,被别人误会。 </p>
“对了,刘家妇人说,她家中三个孩子,前头两个是儿子,最小的是闺女,三个孩子不分大小不分男女一块学,你可有意见?”方氏还记得郁知秋的交待。 </p>
何秀才抖抖胡子:“我能有甚意见,我对家中儿子向来端平,儿子多少聘银,女儿就多少嫁妆,没分什么男女不同。” </p>
“对自家儿女如此,别人家的孩子自然也如此,男孩女孩都一样学,我可不是那些老迂腐,一味讲什么男尊女卑,一群自私鬼罢了。” </p>
方氏就知道自家老头不会作怪,当初家中决定儿子成家用一样的银钱,惹的族里人好一番闹腾。 </p>
她家这老头子灌了自己一壶酒,立在院中指着不服气的人一通骂。 </p>
骂这些人立身不正,自己家中的胳膊腿尚未理清楚,偏手伸得老长,论起别人家的长短来。 </p>
又骂他们脑子不清楚,自己的孩子还分三六九等,不堪为人父母。 </p>
女儿有本事,婆家看中,她自己也争气,挣得不少的银子,日子过得潇洒滋润。 </p>
族里从前那些个说酸话的人,渐渐改了想法,对家中女儿不复从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