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卧室里,徐三旺累得手指头都不愿动,倒在床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李秀娥手里拿着药酒走进屋子:“他爹,你趴着,我给你用药酒揉揉。” </p>
徐三旺依言翻身,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刚才是谁在敲门?” </p>
“是二毛,二毛说他娘让咱们抓紧点收粮食,瞧着这两天有雨。”李秀娥说着话,手下不停,把药酒倒在手心搓了搓,往徐三旺腰上揉去。 </p>
徐三旺被揉得呲牙咧嘴:“嘶~轻点,轻点。” </p>
李秀娥不理他,依旧大力揉着,擦药酒不使劲揉不透。 </p>
揉过一阵,徐三旺哼哼地不那么厉害了,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方才进屋前我瞧过天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云也没有,哪来的雨,二毛娘瞎说的吧。” </p>
李秀娥可不这样认为,她慢慢放轻动作:“他爹,你有没有觉得二毛娘变了?” </p>
“哪儿变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没看出有啥不同。”徐三旺趴在枕头上,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p>
李秀娥朝他腰间轻扭一把:“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二毛娘像是变机灵了,我冷眼瞧着,对百灵那丫头也比从前更上心。” </p>
徐三旺笑了笑:“这不很正常吗,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上心的。” </p>
上心?从前的二毛娘一点也不上心。 </p>
回忆着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李秀娥擦药酒的手一顿,压低声音凑到自家男人耳边:“你还记得昨儿二毛娘说的话不?” </p>
徐三旺早就困了,他张嘴打着哈欠:“二毛娘昨天说了那么多话,一串接着一串的,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p>
李秀娥知道他累,也不卖关子:“二毛娘说她去阎王殿走了一趟,碰见刘川了。” </p>
“他爹,你说会不会是刘川跟二毛娘说的这两天有雨,让她抓紧收粮,要不二毛娘哪舍得花钱请人。” </p>
“我听说她给孙猎户父子一人二十五文钱一天,一天下来可就是五十文,比在镇上做活的工钱还高。” </p>
“啥?咋扯到刘川身上了?刘川这都死了多少年了。”徐三旺搞不清自家婆娘的脑回路,下不下雨跟死人有啥关系。 </p>
白天劳累一天,这会歇下来,睡意汹涌而来,困得徐三旺直打哈欠,眼皮合上就再睁不开。 </p>
身后的李秀娥还在闷头琢磨,刘川在世的时候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地里的庄稼一粒也舍不得浪费。 </p>
他要是知道有雨,在地底下碰到二毛娘,肯定会提一句。 </p>
二毛娘定是从刘川那里知道要下雨,这才特意叫二毛来说一声。 </p>
否则以二毛娘那性子,等闲不会主动跟旁人打交道,认识二毛娘十几年,头一回见她这么主动。 </p>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p>
李秀娥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她按耐住心头的激动,正想跟自家男人再唠两句,还没张嘴,一阵呼噜声先钻入耳。 </p>
咽下到嘴边的话,拿薄被子给徐三旺搭在腰上,李秀娥蹑手蹑脚地下床去放药酒。 </p>
唉,春丫还小,家里的活她也得顾着,地里的活做不了多少,大多活只能靠孩子他爹和大儿子。 </p>
这几天父子俩天不亮就起来,天黑透才回家,累得够呛。 </p>
尤其是孩子他爹,腰疼得厉害,坐着也疼,躺着也疼,再忙活几天,不知得累成啥样。 </p>
李秀娥心疼爷俩,盘算着第二天也去把孙家父子请来帮忙。 </p>
一来让家里男人和儿子松快一点,二来她也怕粮食还没收完就下雨。 </p>
不就是花点钱吗,为了自家爷俩的身体和地里的粮食,这钱得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