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荞伸手拉住郑向国，用手指着断崖处。小声道；“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郑向国顺着余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树木遮挡的缝隙里。能隐约的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断崖处。看样子是想要寻短见之人。 余荞和郑向国向着断崖靠近些，就清楚的看到。断崖上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她身上的衣服是灰色的。一件衣服基本被补丁所覆盖，梳着两个麻花辫，只是她的头发干枯发黄。 这还是一个姑娘，有什么事会想不开啊！ 余荞让郑向国在这等她，自己慢慢的走了过去。 随着余荞的靠近，这个姑娘好似没听到声音一样。面对着悬崖坐着一动不动，两条腿还在悬崖外面。 这个断崖崖边都是泥土，她这么坐着若是土层承受不住。她就会摔下崖底。 余荞在来到她附近之后，小声的试探。“我可以过来吗？” 刘小妹看着幽深的崖底，还在思考自己跳下去死的能不能痛快一点。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刘小妹一时看的愣住了，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余荞看她转过头来，还紧张了一下。就怕因为自己的过来，她会直接跳下去，可是对方就这么看着她不动，余荞一时也没敢在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余荞对着她微微一笑。就好似寒冷冬天的一抹阳光，让刘小妹阴霾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余荞再次开口，“我可以过来吗？”说着指了指断崖边。 刘小妹这次听到了余荞的话，点了点头。“可以！” 余荞走过去，没有像对方那样将双腿搭在崖壁边上。而是在女孩侧面，离崖壁一米多远的地方坐下了。 看着又恢复刚才模样的人，余荞道；“我叫余荞，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扭头看着余荞，脸上并没有防备之色。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我叫刘小妹。” 刘小妹，听到这个名字余荞惊讶了一下。这个姑娘不会就是她二哥看上的姑娘吧！ 余荞忍不住问道；“你就是红日大队的刘小妹吗？” 刘小妹用清亮的眼睛看着余荞，“你认识我吗？” 余荞尴尬笑笑，“我只是偶尔听说过。” 刘小妹听到余荞的话，对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刘小妹长的干瘦干瘦的，皮肤也很黑。但是她五官长的不难看，这么一笑到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刘小妹用清脆的声音道:“我因为家里要的彩礼高，迟迟说不上亲，这事都传到你们大队了吗？” 余荞听到这话，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刘小妹继续道；“余荞是吧？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的痛快点。”刘小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崖底的。 余荞看着刘小妹，觉得她好像精神不正常一样。余荞想到这试探的开口，“你知道死亡的意思吗？” 刘小妹听到余荞的话，轻笑出声，“吓到你了吧！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我也不想跳下去，可是我不想最后死的时候和两个姐姐一样。我选择不了生，但是我想选择干净一点的死。” 刘小妹的笑容带着暗无天日的苦涩，语气却很洒脱。 余荞看着这个通透的姑娘，小心的问道；“你的，姐姐，死了。” 刘小妹又看向崖底的方向，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她们都死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如今她们都死了，都死了。”刘小妹说着，脸上的泪水止都止不住。眼神都变得空洞麻木了。 余荞看她这样，有些荒神。她不太会安慰人，看刘小妹这样。只能反复的道；“你别哭啊！是我不会说话，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刘小妹哭了好一会，情绪才好了一点。她看着余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早就想这么哭一次了。”刘小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余荞看着刘小妹情绪稳定下来，才问道；“能和我说说你姐的事吗？” 余荞知道这样是在撕开刘小妹的伤口，可是不这样做，余荞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打消寻死的念头。 刘小妹又看了看余荞，才把头转回去。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大姐姐今年才二十五岁，前段时间姐夫家来信只说大姐姐死了。可是我大姐姐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我爹娘收到信，什么都没说。也不去看大姐姐，说是会带晦气回家。对我弟弟不好。” “我不甘心就自己偷偷去了，到了姐夫的村子。在他家门外，听到他家邻居说。” “刘大丫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就这么让大壮打死了。她娘家的人都没过来看看，给那丫头做主，真是让人寒心。” 刘小妹说到这，身体有轻微的颤抖。很明显她当时应该很害怕。 “我当时想到的居然是让父母给姐姐讨个公道，可是我大姐这样，跟我父母也是有关系的。” 刘小妹摇头讽刺的笑道；“多么可笑的想法，现在想想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傻透了。” “我恨爹娘的冷血，可是更恨我自己的懦弱无能。” “我明明就知道，爹娘对我们多冷血，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姐姐。”刘小妹说到这，声音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恨。 “就像前年他们为了六十六块钱的聘礼，把二姐姐嫁给了一个瘸子。” “二姐结婚才一个月人就疯了，被那个瘸子送了回来。要他们还聘礼，他们不肯。只把二姐关在门外，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姐跟家里没关系了。” “在后来我二姐就死了，死的时候很不干净。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有人管她，还是我偷偷的埋了她。”刘小妹说着抬起手，“就是这双手埋了我的亲姐姐。” 刘小妹的声音里都是绝望和无助。身上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余荞被刘小妹的情绪所感染，眼眶都红了。她从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可以经历这些。 刘小妹的生活，都不能说是苦了。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父母，她只曾听闻，刘小妹因为他们家要的彩礼高。所以十九岁了还迟迟没有说亲。 却没想到她爹娘是这么禽兽不如的人，怪不得刘小妹不想活了。要是她，她当然不会寻死。她只会想办法弄死那两个臭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