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张宝儿默默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镜子里那个人依然还是那张脸。 只是原本光洁白皙的脸颊已经被重叠的巴掌印打得异常红肿。 她表情麻木，眼神呆滞，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活力。只有她知道，刚刚的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面，她经历了什么事。 这些人都是惯犯，因为经常做这种欺负别人的事情，所以刚刚欺负自己时格外得心应手。 张宝儿原本以为自己能反抗，可是当那三个女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时，她却一点都挣扎不开。 奢靡的宴会厅里那些人的欢声笑语似乎传进耳朵里，那几个女生回去向那个男生邀功。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一切。 她去找到负责人时，负责人也许是看她实在可怜，也许是想到，事情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她大约还要接受韩知雅的报复。 “今天这个事情，是你做错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已经很幸运了。不过你这个样子已经不能进去帮忙，现在就走吧。” “其实，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你这种人，刚刚你要是态度再好一点，跪下给他们道歉，兴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总之，他给了张宝儿五万元，让她自己先离开这里。她现在这个样子可已经不适合继续当服务生，要是又吓到里面任何一个，就不好了。 临走前，张宝儿往宴会厅里看了一眼。 人们成群地聊着天，气氛非常融洽愉悦，没有一个人对少了一个服务生而感到意外，根本也没人发现。 而知道的人——崔皓他们，现在正在笑着聊天，张宝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拍死的苍蝇。 转身要走的时候，张宝儿和身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是在强撑，疲惫使她摔倒在地。 撞到她的金沛霖皱了皱眉，但还是让身边的秘书把她扶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撞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心里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总之，他不讨厌。 “你……没事吧？” 从金沛霖的角度看来，女人一直低着头，他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印象，她身上是这里服务生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有点凌乱。 里面的宴会还在继续，她却提前离场，是有什么事情？ 张宝儿知道面前这个人是里面参加晚宴的有钱人，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这些人多有纠缠，只想快点回家。 可是想到刚刚负责人跟她说的话，她犹豫了。 是啊，像他们这种普通平凡的小角色，这些有钱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狼狈不堪。 刚刚的教训还不够吗？ “没事，谢谢你。” 张宝儿不知道对方在发什么神经，只想对方快点进去，放自己离开。 静默几个呼吸，金沛霖撇开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再说一句话，错身进宴会厅。 他一走，张宝儿总算能松口气地快步离开这里。 为了再避免遇到那些人，她甚至走楼梯下了四层楼才乘电梯离开大厦。 陌生的环境，熟悉的夜景。马路上车流不息，温和的夜风吹拂她的脸颊，似乎要抚平她受到的伤害。 回身凝望宴会厅所在的那层高楼，那里的玻璃窗透出奢靡的灯光。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一边哭，一边走向下一个公交站。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张宝儿想到刚刚被那几个人拍了那种视频，心里直感到一阵无法呼吸的压抑。她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拿视频来威胁自己什么，可自己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妈妈。 长久以来的生活压力堆积在心里，张宝儿因为已经习惯，天性乐观所以还能保持微笑地迎接生活。 可其实，她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女生。在夜晚时分，伪装的坚强总能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就崩碎。 她再也经受不起一点磋磨了，可即便如此，大哭一场过后，她又要面带微笑去继续拥抱明天的生活。 “哎呀！” 张宝儿默默流着泪才走出不远，就被迎面的女人撞了个踉跄，对方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对方却先开了口：“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直接就引燃了张宝儿的怨怒和委屈，她的眼泪随着情绪如洪水决堤一样崩溃地大哭出来。 “为什么连你这样的陌生人都可以随便指责我？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 郑秀珠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一句，却会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 看到对面这人哭得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隐隐的心虚和不好受。 好在这里的人不多，大多都有自己的事情，偶尔有几个人注意到她们，也只是看两眼就离开了。 郑秀珠心里也觉得奇怪，听声音，这个女生的年纪不大，现在的年轻人情绪掌控都这么差了？自己只是这么说一句，一般人的反应不都应该是反驳自己或立刻道歉吗？ 为什么这个人会是这种反应？ “哎？你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你撞了我，我只是说你一句而已，你干嘛一副我好像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啊？” 她们两个人撞上，都没有注意到对方。 郑秀珠本来在家里按要求做一些社交平台发布的定制策划案，就接到了尹纱琳的电话来帮她喝酒。 “我告诉你，不要把别人给你受的气发脾气发到我身上。” 郑秀珠的话提醒张宝儿，之前发生的一切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宝儿这才抬起头看看面前这个说话声音好听的女人。 女人的打扮优雅清新，穿着看起来并不便宜的一身浅色香风套装，长得很漂亮，化着精致的淡妆，好闻的花香调香水味飘在鼻息，不浓不淡。 张宝儿看了看女人要去的方向，是那座她刚逃出来的大厦，不禁心情更加复杂。 惨白的路灯下，张宝儿红肿的脸颊被照得越发鲜明。郑秀珠在她抬头的时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这才想明白了，看来这个人刚刚大哭确实不是因为自己。她的样子让郑秀珠想起自己刚知道家里破产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 后来，又因为父母自杀，她的生活陷入一片黑暗。也让她经历了许多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不公平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