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皇上不来,挖那么大的坟还真是白瞎了”
小伙计蹲在门口,满眼都是惆怅。
“来不来,你操啥心?”
掌柜的上去就是一脚,“去,给张先生装火烧去!”
说着,转头就换了笑脸对张先生说道,“还是您老哇,学问渊博”随即,又殷勤的笑道,“您如今在运河上的大人们身边,要是大人们要吃驴肉啥的,您派个人来招呼一声”
“哦,我说呢?以前在你家赊个火烧,你都急头白脸的!现在倒好,驴肉火烧驴皮冻白送”
张先生笑道,“你是有所求呀!不过我告诉你,你大概是求错人了,我就是一个文书记账的老穷酸,大人们要吃什么,我可不敢擅自多嘴!”
说到此处,他又捋须道,“不过,有个事儿,对咱们沧州爷们来说确是好事!”
“您老快说”周围的汉子们再次提起精神来。
“皇上要修坟”张先生又低声道,“咱们这位皇上,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样好。瞧见运河大工没有干活给钱!”
“修坟可是精细活计到时候石匠木匠泥瓦匠之类的,有几年好肉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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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摇头晃脑,心满意足的拎着几个火烧走了。
朱允熥看看他的背影,笑道,“你说他懂吧?他说的话跟扯蛋差不多?你说他不懂吧!有些话还偏偏能说到正地方”
李景隆给朱允熥夹菜,“这样的老穷酸多的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却以为天下大事除了他没人能看明白!您别搭理他”
“吃了找地方歇歇,好几天没正经梳洗过了”
朱允熥说着,瞄了一眼边上一首默不作声的徐妙锦一眼。
后者心中没来由一慌,就听朱允熥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得找个人给我搓搓搓了之后我再泡一泡呵呵!”
正跟一块驴肋巴较劲的朱高炽,闻言狐疑的放下手中的肉。
边上的徐妙锦羞得低下头,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力跺脚一踩
“嗯”
正准备拿烧饼的李景隆顿感身子一僵,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踩错人了!”徐妙锦心中惊呼,满是歉意。
朱高炽把李景隆的表情看了个真切,“你这是?”
“我?啊!”李景隆喘口气,咧嘴硬笑,“那个我呀,吃岔气儿了!”
“吃饭还能吃岔气儿?”朱高炽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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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饭馆子外头嗷的几嗓子。
紧接着人乌央乌央的就往城里涌,甚至有做买卖的连摊儿都不要了,店铺都不要了,关了门就往城里去。
“伙计,这大白天了的怎么了?”朱高炽对站在门口眺望的小伙计问道。
“爷,您不知道!这是我们知府老爷准备断案了”小伙计大声道。
朱允熥好奇,“什么案子,这么兴师动众?”
“您几位有所不知呀!”
边上桌上喝酒的食客中,又有人开口道,“这案子拖了一个多月了”
在这食客的叙述中,众人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却是这沧州城里有户人家姓李,这户人家的当家的是个手艺人,运河大工在沧州开工之后,就带着婆娘一首在运河上忙碌。
他家有个独生子,寄养在姑母家。
这孩子刚八九岁,正是开蒙的年纪,父亲是个吃苦耐劳的手艺人,觉得不能让孩子将来当真眼瞎,就一咬牙花了攒了差不多小半辈子的钱,让去了县学读书。
岂料,这孩子在学堂
竟然被西名同窗少年,殴打致死。
打死还不算,竟然还把被打死的孩子推到了井里,要毁尸灭迹。
“嘶”
朱允熥几人面面相觑,又心头震惊。
“孩子?这么狠?”李景隆哑然道,“把人活活打死?”说着,啪的一拍桌子,“凡是恶事,都是得寸进尺所来呀!这县学的教谕先生都干什么吃的?”
“这位爷,您说的对!”
边上一汉子也拍桌子道,“孩子花钱送那去了他们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