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使节一行,被安置到成贤街的理藩院迎宾馆之中。
成贤街在西牌楼的东边,国子监的身后。从水关码头上岸,坐着马车还有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地方。
这一路上,模样有些怪异的倭人使,引得路人频频张望。尤其是他们身后跟着那一串长长的,载得满满的马车,更引得百姓窃窃私语,连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出来张望。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眼睛尖,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是来给大明朝进贡的。但百姓们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进贡这件能展现国威的事上,而是在感叹皇帝老子家里又要多了无数宝贝。
不过在探听得知是东瀛倭人的使节之后,看热闹百姓们的情绪骤然从好奇变成了愤怒。
大明朝开国的时,东南沿海闹倭寇的事儿可还历历在目呢!官府的邸报都说了,倭寇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就跟畜生一样。据说连八十老妇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当初太上皇他老人家还亲自下旨,军民人等只要砍一个倭寇的脑袋,就赏一个五两的大银。
“大明的京城是进了,可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大明的皇帝!”
车厢中,足利义持看着窗外沸沸扬扬的人群,面有忧色。
“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他身边的桥本有菜无奈的开口,随后看了一眼窗外的人群,感叹道,“到了明国的土地,我才明白那句古话!”
“什么古话?”足利义持问道。
桥本有菜神色郑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着,顿了顿,“明国人口是我们十倍,物产也是我们十倍,相比于我们东瀛而言就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当初将军阁下收到明国的照会,要将军阁下清缴骚扰明国海疆的狼人武士,许多人还不以为然,私下说将军阁下软弱!包括这次出使明国,许多人认为我们是行臣仆之事!”
说着,更是长叹一声,“真该让那些人来看看,明国是何等的强大!这样的国家,不可为敌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足利义持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似乎用在此时形容他们的境遇有些不妥帖,可是再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这话也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述他们现在的心情。
整个天下,凡是有日月的地方,好似都在大明的笼罩之下。包括隔山跨海的东瀛,以前的明国没有露出爪牙,所以他们感受不到压力。现在明国只是微微的有所动作,就让他们足利幕府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桥本君说的是呀!”足利义持感叹道,“对于这样的国家,我们只能谦卑的表达诚意。中夏人自诩为礼仪之邦,天朝上国,只要我们的诚意够,想必他们也会体谅我们的难处,以和为贵。”
说到此处,他挑开窗帘,有些惘然的看着大明京师灯火璀璨的夜景。
忽然间,他看见路边一个嘴里正吃着包子的小男孩。
那男孩粉琢玉雕,干干净净很是可爱,见足利义持的目光看过来,还回了一个可爱的微笑。
这一笑,让足利义持心中温暖,忍不住伸出手,对着小男孩善意的摆手。
“多可爱的孩子啊!多热情的明国人啊!”
但下一秒,骤然生变。
“遭娘瘟的!”
清脆的童声响起,紧接着半个包子嗖的一下扔了进来,首接顺着车窗,啪的一下呼在了足利义持的脸上。
“纳尼?”
车厢中两个倭使骤然大怒,发出惊呼。
紧接着外边大街上,无数的骂声响起,“遭娘瘟的倭寇!首娘贼!入你娘的!”
骂声之中,更有无数汉子挽着袖子骂骂咧咧上前。
“赶紧拦住!”引导倭使队伍的纪纲赶紧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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