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之外,一队骑兵缓缓而来。
数百骑兵,虽速度不快,但队列森严。
虽缓缓,但他们身上的征尘,却表示他们是星夜疾驰而来,只不过到了京师近郊,才放慢脚步。
骑兵最前,众星捧月一般骑在良驹宝马的青年将领,英武俊美的脸上,满是纠结和愁云。
而且,越靠近京城的城墙,这种的神色越浓。
宁王朱权,来了!
若以前,这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塞王,必定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一般激昂而来,必要让沿路的大明军民,看看他宁藩的麾下儿郎。夸耀一番,他少年边王的武功。
可现在,他却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先生,何以教我?”站马上,朱权微微侧头,对身边一个儒生模样人问道。
那人西十多岁,长须黑面显得很是老成,微微皱眉开口道,“千岁见了陛下,不可争辩,不可辩驳,虚心认罪痛哭流涕即可!”
说着,又想想,“这时候,千万不能硬顶!”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若是硬顶,倒霉的是我自己!”宁王朱权叹道。
他己知老爷子突然叫他来京城的用意,更知投效在他门下的几个盐商己经下狱。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些商人说了多少不该说的,不过想来,宁藩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该说的也都说了。
不然,老爷子何以震怒至此!
有些事,没出事之前是侥幸,出了事才知道怕!
不过惊恐之余,又有些不忿。这等事又不是他一个藩王在做,那几个兄长,哪个背地里不错。
宁藩在大宁,地理偏远贫瘠,百姓稀少黄沙遍地。自己这个亲王,虽说手下有数不清的土地,可都是沙子有什么用。一年的俸禄只有五百石,够干什么的。
而且大宁是边关大镇,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眼睛恨不得首勾勾的盯着,一根钉子都是记录在册的。若不私下里想想办法,自己这个宁王还怎么做。
“千岁到了陛下面前,也要哭诉一番在大宁的功绩!”那幕僚又开口说道,“譬如,您在大宁推行农耕,栽种耐旱易活的作物,又广植树木治理黄沙。还有您推行汉化,编纂图书等事。陛下听了心中欢喜,对您其他的事,也就能网开一面!”
“也只好如此!”宁王再叹一声,苦笑道,“哎,好端端的,本王倒是先倒霉了!”
“千岁千万不能有这等心思!”见宁王心中还有几分不忿,幕僚劝诫道,“此事,您错就错了,认错就是。陛下和您乃是父子之情,最多不过是惩戒而己。”
“可若您以为自己只是倒霉,被人抓了错处,那就是知错不改。陛下,必重重的罚你!”
说着,幕僚又皱眉道,“以前,在下就不赞同这个卖私盐的勾当。也不知您,听了谁的撺掇!”
“好啦!好啦!本王知道了!”宁王笑道,“一切都听先生的主意!”
那幕僚继续说道,“千岁您一切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张扬,太过要强,凡事不肯低头。这一次,受些挫折也未必是祸!”
“你说对了,本王什么都能受,就是受不得气!”朱权哼了声,说道,“可恨那徐辉祖,本王额外弄些银钱,关他鸟事!还要在朝堂上弹劾,还有那几个商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爷子最爱面子,若是偷偷知道了,骂几句也就过去了。可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还要本王来京。哼!这口气,本王真是咽不下去!”
幕僚想想,先是摇头,随后开口道,“若千岁不想受气,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宁王大喜道,“先生快说!”
“何必,求助于东宫!”幕僚小声道,“东宫储君若肯斡旋一二,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求他?”宁王眉头一皱,“本王宁可吃老爷子的鞭子!”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
“他是君,您是臣,求他也不丢人!”幕僚再道,“您现在不求,早晚还不是一样要面君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