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江宴敏。 顾沉修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听宴川说,他是被养母捡回家的,然后一直被养在养外祖父家。” “直到养外祖父去世,他这才被接到江家。” “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宴川养母,孩子被养得很好,我们也想表达自己的一份谢意。” 江父笑着说:“那是,那是” 说完就吩咐江宴敏:“快去叫你妈回来,来了贵客,还跑出去干什么?” 江宴敏也没恼,点头应了声以后就出去了。 在路过顾清禾的时候,江宴敏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嫉妒。 顾清禾身上穿的裙子一看就是高级货,就连江家出事以前,自己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裙子。 而且顾清禾看她时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阶级感。 仿佛顾清禾就是站在云端的,而她则是地上的泥巴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 江宴敏咬咬唇,回头等二哥回到他自己家以后,她一定要让二哥也给她买这么好的裙子穿。 等江家回城,她也要跟顾清禾一样。 还有,这顾家二哥也长得好好。 刚才她是换了衣服的,身上的衣服太磕碜,要是早知道顾家二哥这么好看,她就去找盛菱想办法弄件合适的衣服穿上了。 仅仅只是几个照面而已,江宴敏心里小鹿乱撞。 她红着脸出了牛棚。 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给绊倒了。 “啊!”江宴敏摔了个狗吃屎。 盛菱跟小彩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都不敢笑出声来。 这当然是盛菱手笔了。 “怎么了?”江父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看。 昏暗的油灯下,就见江宴敏整张脸都埋在一坨牛粪里。 这里本身就是牛棚,能栽到牛粪里也不奇怪。 屋里,听到声音的顾家人也都走了出来。 看到江宴敏这副样子,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江父尴尬极了,赶紧放下油灯去扶江宴敏:“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外面都收拾干净的吗?” “走个路都走不好,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宴敏十分委屈,她只觉得鼻尖都充斥着牛粪的味道,十分恶心。 奋力擦了一下嘴,她这才开口道:“明明我弄干净了的,谁知道牛又拉了。” “我看你就是狡辩,牛被锁在后面好好的,哪里会跑到这里来拉。”江父骂了一句:“行了,快去把你妈叫回来,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江宴敏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目光朝顾二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顾二哥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不用细究,就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 江宴敏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埋怨江母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非得跑出来让她去找。 看到江宴敏离开,江父这才重新拾起油灯,冲顾家人说:“咱们进去吧。” “不进了,屋里有一股怪味儿!”顾清城捏了捏鼻子。 明明只是陈述事实,而且他脸上也没有嫌弃的神色,但江父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 “这”江父张了张嘴解释道:“没办法,条件有限。” “我们现在只能住牛棚,没有更好的地方来招待你们。” 顾母开口道:“招待就免了,我们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招待的。” “宴川被你们家捡回去以后的事情,我们都调查清楚了。” “他在你们家过得并不好,如果不是前些年有老爷子在,还能保护他。” “要是他一直在你们江家,怕是早就连命都没了。” “妹子,这话就有点过了。”江父愣了一下,赶紧解释道:“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对宴川可是很好的,不缺他吃也不缺他穿的。” “他能被养这么大,我们家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除了他自己努力之外。” “我跟他养母也是付出了不少。” “当然了,我也不是想在你们面前邀功,只是宴川你刚才那样说,我觉得有点委屈。” “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 “我们自己住牛棚,宴川现在还有一份好的工作,住的也比我们这里强得多。” “对他好不好,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的。” 顾清禾忍不住插了句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心里应该最清楚了。” “我们既然能找到我大哥,确定他的身份,肯定是有很多办法能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你要撒谎的话,还是先想清楚再说。” 明明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而已。 江父却感觉到她话里的重量,他心里咯噔一跳。 怎么感觉这家人不是过来感谢,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江父讪笑一声:“小姑娘,我以前也是为人师表的,怎么可能撒谎,你当真是误会我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关系,咱们说清楚就好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对宴川就跟对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点异心都没有。” 顾清城挑眉:“哦?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据我们所知,你们还有一个大儿子。” “在你们下放以后,就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了。” “这么久了,他跟你们是彻彻底底断了联系。” “你们现在生活的种种,都是在依靠我大哥。” “明知道他现在的职业跟你们有牵扯有一定的风险,你们为什么还要跟他接触?” “为什么不让你们那个大儿子来代替我大哥?” 一番话直接让江父脸上都挂不住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些人真不是来感谢他们一家收养了江宴川。 而是真的来找他们麻烦的。 这家人就是白眼狼。 “哎,清城,你这话就过了!”顾沉修示意顾清城住嘴:“你大哥现在能这般有出息,跟江家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抹掉江家所做的事。” 就在江父愤怒的时候,顾沉修的话直接就让他那股子气消散了许多。 果然,还是有会做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