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名

雷鸣般的巨响不断回响，翻滚的云层被夺目的光辉穿透。 森林之中，灌丛之下，飞禽与走兽各自蜷缩，瑟瑟发抖。 而在北疆北部的村落里，战栗的村民匍匐在地，朝着天空中汹涌的云层与万丈光芒不断祈祷叩拜，祈求神灵的怒火不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神灵之怒……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神战之威。 绯红与银、紫三道光辉在云层之中不断游走，翻滚缠绕。 它们一追两逃，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和威压，所经之处，仅仅是外放的神威便已然令万灵战栗。 偶尔有神光穿透云层落在大地之上，顷刻间便将河流截断，山峦崩毁，一片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 这……便是神话的力量。 而在追逐了不知多久之后，那绯红色的光辉终于追上了银与紫两道光芒，无边的黑暗瞬间吞没天空，遮蔽了烈日，取而代之的，是一轮不断升起的血月。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黑暗的云层中回响，而伴随着轰鸣的，还有沧桑急促的惊呼： “不……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你是谁？你……不，您到底是谁？” “我们认输，我们愿意停战！” 那惊呼……惊恐、疑惑、骇然。 而在惊呼之后，响起的，则是一道缥缈威严的女声： “停战？抱歉，我并不接受停战。” 绯红色的光辉瞬间爆发，赤色的光辉自血月落下，照亮了整个天空。 惊恐又痛苦的哀嚎在天空中响起，只见那银、紫两色的光芒在绯红之光的缠绕下越来越黯淡，越来越弱小，直至最终彻底消失。 翻滚的云层渐渐平静，躁动的魔力也缓缓平息。 无边的黑暗逐渐褪去，而高悬在天空中的血月也随之淡去，阳光再次照耀了大地，世界也重新归于平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当然，那崩塌的山峰，龟裂的大地，截断的河流以及一片狼藉的森林足以说明，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神战。 恐怖的威严散去，飞禽与走兽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它们惊惧地四处奔逃，似乎对刚刚的一切还心有余悸。 茂密的森林中，一道红芒从天而降，光辉散去，现出了夏洛特的身影。 她依旧是成年的姿态，全身还隐隐环绕着绯红色的血之神力，手中则飘浮着一银一紫两道虚幻的光团。 林风之下，她银发飞舞，金红色的瞳孔扫过狼藉的地面，闪过一丝懊恼： “动静……闹得似乎有点太大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魔力和元素远比后世要活跃许多，空气中的超凡之力也更容易调动，神战时候的破坏力也远比后世的要强……” “这等破坏力，要是在后世的话，恐怕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做到吧？” “看来，以后再和其他神话交战的时候，要再远离地面一些了。” 在心中决定以后打架的时候要尽可能再远离一下地面之后，夏洛特便看向了手中的两个光团。 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刚刚缴获的“战利品”，两位旧神的神火。 与旧神的战斗远比夏洛特想象的轻松。 事实证明，逐渐完善的血之圣典对于“旧神”的压制力也在越来越强。 虽然刚刚遭到两名旧神的伏击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不打不知道，双方一交战，夏洛特便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与同为半神的旧神打架简直就是爸爸打儿子，不要太轻松。 她的血之神力对于旧神来说简直就是天克，不仅能不断蚕食对方的神力，还能压制对方神力爆发的力量，以至于刚招呼了几下，两位伏击的旧神就感觉不对味儿了。 交战了几个回合后，发现点子太硬的两名神话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身奔逃。 当然，现在的夏洛特早已积累了相当充沛的神力，祂们并没有逃出夏洛特的手掌心，而是被夏洛特追了上来，一番交战后便被轻易地斩灭了身体，吞噬了神力，夺取了神火。 与上一次和憎恶与畸变之神阿多拉交战不同，这一次她遇上的两名半神实力要弱上许多，而这也是她能够迅速结束战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不仅如此，在她与两名半神交战的时候，她隐隐地好像还从祂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或者更准确地说，与她意识深处那两道诡异石门之后的灰白色雾气相似的气息。 “之前在那个村子里救下的那名血族少女和我见过的罗伊娜的形象一模一样，很可能就是后世的罗伊娜。” “那个时候……她身前的那名旧神祭司身上也带着这种熟悉的气息。” “现在，这两名半神身上同样也存在这种气息，或许……我可以通过‘审问’祂们，来弄清楚这种气息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和所谓的原初有关……” 想到这里，夏洛特再次看向了手中的两个光团。 神火是半神的根本，也是神格的雏形。 半神的神力来自神火，而半神的神魂本源也寄存在神火之中。 可以说，神火不灭，半神就不会陨落，唯有神火熄灭，半神才会死亡，直到有人再次助其点燃熄灭的神火，半神才会归来。 换句话说，这两名半神虽然失去了神体，体内的神力也被夏洛特吞噬夺取，但还并没有挂掉。 不，就算是夏洛特吞噬掉的神力，也只是他们神体中的神力，神火才是半神的神力源泉，半神一身神力的90，都在神火之中。 只是，当夏洛特仔细观察手中的两团神火之后却发现，这两名半神的神火与她自己的并不一样。 她的金红色神火在心脏处燃烧，神火中更是隐约能够看到一枚虚幻的，刻有荆棘与蔷薇的晶体，那是她尚未凝聚的神格。 但这两名半神的神火不同，他们的神火要比夏洛特的神火小上许多，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点燃不久的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的神火中也没有神格的虚影，而只是有着两颗破碎的晶体。 那晶体并非是幻影，而是切实存在的实体，在神火之中不断旋转，气息也相当深邃，夏洛特很快就意识到那应该是真正的神格碎片。 而更为甚者，在这两片神格碎片上，夏洛特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灰白色雾气的气息。 这让夏洛特相当好奇，好奇这两名半神的身份，更好奇祂们身上的力量。 “我似乎并没有在资料中看到过你们的信息，你们似乎是城邦从未记载过的半神，你们是谁？来自何处？” 夏洛特问道。 沉默。 两团神火并未回应，哪怕是夏洛特依旧能够感受到两名半神的神魂仍然躲藏在其中。 “不回答吗？看来……我得换个方式询问了。” 夏洛特淡淡地道。 语毕，绯红色的光辉在她掌心绽放，化为金红色的火焰，在两团光团上灼烧。 惨叫声很快响起，虚弱又惊恐的声音从两团神火中传来： “啊啊啊啊……我说……我们说……” “我叫卡特诺!” “我叫克莱罗！” “我们来自太阳神殿！” 卡特诺？ 克莱罗？ 夏洛特微微蹙眉。 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这两天，她除了完成莉莉丝的工作外，最主要的事务就是查阅这个时代活跃在北疆的旧神资料，用于接下来的“狩猎”计划。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在旧神中听到过这两个名字。 而且…… 太阳神殿？ 那不是精灵两位主神之一的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地盘吗？ 这两名半神是太阳神的从神？ 但祂们……好像并非是精灵半神啊，而且如果按照历史记录的话，这个时代这个时间，太阳神赫利俄斯应该早已陨落了，太阳神殿也全都化为了历史。 而且，就算是没有化为历史，太阳神的残余势力不是也应该仍然在破碎的西大陆苟延残喘吗，怎么会出现在北疆，而且还成为了旧神势力的“马前卒”？ 难不成……精灵族与旧神已经达成了合作？ 夏洛特有些疑惑。 “你们的神名是什么？” 她继续问道。 “我们……我们……我们还没有神名……” 两团神火支支吾吾。 没有神名？ 夏洛特愣住了。 神话不可能没有神名。 哪怕是半神也不可能没有。 因为神名是神话存在的媒介，与神灵的符号一样同属于神灵的锚点。 神名、符号……这是神话的两大锚点，唯有拥有锚点，神话才能被世界“铭记”。 而在这两大锚点之中，符号并非必须，但神名一定会有。 毕竟……拥有神名本来就是点燃神火的前置条件。 连夏洛特这样的野路子半神，都有暗夜之神作为自己的神名，在血脉进一步觉醒并“改变”了历史之后，更是直接拥有了血之始祖甚至血之真祖的神名。 但这两个半神竟然说祂们没有神名？ 这不可能！ 没有神名的话，祂们怎么可能点燃神火，成为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