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阴阳怪气地嘲讽笑骂,血衣人则默默出神,凝望着那女孩稚嫩的面庞,久久不动…… 终于,血衣人眼中恢复了几分神采,像是一个被鬼手突袭的棋士抹掉了脸上冷汗,看清了盘面的变化。 “——,到底要做什么?” 鬼影摇头道:“老弟啊老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把那血阵操持起来,事成之后,端倪自现,多说无益——我现在信口胡诌,若是说错了,岂不打脸?” “老哥也知道多说无益!”血衣人两手一拍,“移魂化血?说着轻松!” “一个天都之子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个天都之女!我要真有那本事,还用等到今天?” “没有玄钟黄盘之力,移魂化血、绝无可能!” 血衣人气势汹汹,而鬼影却似乎胸有成竹,笑道:“老弟莫要妄自菲薄,悠悠天下,梦仙子单单找上你我二人,岂能无因?” “大道万千,这世上却只有你一个血宗之祖。而魂魄之道造诣胜过我的,怕也不足一手之数。” “有你我出手,不能说绝无可能——起码有万一之幸……” 血衣人闻言,不禁哈哈大笑。 “算老哥说得没错!但这万一之幸,我可不敢赌……” “逆天之事,一旦反噬,不堪设想。” “就算咱老哥俩命硬,那天都双子要是有个闪失,嘿嘿……” 血衣人嬉笑着上看下看,又道:“倒不如——把这现成的好处拿了,卖个好价钱……” 鬼影桀桀怪笑,幽幽道:“老弟啊,你这讨价还价的说辞,太有失水准了……” “你就这一副漏风的架子,能拿得住什么?挟着他们俩一路回南疆?还是要给仙盟送份大礼?又或者,去找那紫烟,就此投了万刑魔君?” “仙魔两道折腾了几十年也没凑齐的天都双子,就这么送到你眼前,你敢吃下去?就不怕一提劫,下一手被拔掉的就是你么?” 血衣人终于绷不住,和鬼影相对大笑,像是一对意气相投的老友。 “老哥,咱总不能白忙活,就看个热闹吧?” “老弟啊老弟,你抬眼看看。这茫茫鬼雾之中,天地不知,唯有你知我知……” “没人拦你——只要你吃得下,任凭你取!” 血衣人长笑一声,双手一举。弥漫的黑雾,丛林草木之中的点点露水皆透出血光,片刻间纷纷凝结滴落。血水聚流成池,汇成江河,终成汪洋血海。 血海浪涛一卷,源源不断地汇入地上褐光圆盘之中,仿佛海入归墟。 滔滔血海,染红了女孩身下的九尺圆盘。血褐之光殷殷,托在楚涵玉身下,补足了另一半法阵。 魂阵与血阵一合,天地间顿时罡风四起,滚滚黑雾之外,隐隐有雷声鸣动。 “这鬼雾中充斥着莽古境的湮魔气,能遮蔽天地灵机,正好方便我们动手。” 鬼影足蹈虚空,如巫祝之舞。口念颂文,间或放声大喊。 “——老弟,别端着了,拿出真本事吧!” 轰鸣之声,隐隐从天边传来,但被浓浓鬼雾隔在天外,也奈何不了两个胆大包天的魔头。 鬼影疯魔狂舞,对天狂啸道:“就算是万中之一,也是梦中仙选中的未来!这逆天之事,我也做得!” ——轰! 一道霹雳劈开黑云,斩在鬼影身上。煌煌天威,将那黑袍下的身躯凌空击落,如一滩烂泥摔得粉碎。 可鬼影却脱离那身躯,凝缩成拳头大的一小团,笼在雒原额头之上。 一时魂光骤亮,耀如白昼,仿佛映透颅骨,照亮了他魂海中的某个身影…… 与此同时,血衣人也浑身抽搐,血肉一点点化作血水,熔成脓浆。 血浪滚滚,如鼎如炉,不多时,硬是把一具血肉之躯炼化成了一颗血光灿灿的珠子。 血珠飞临九尺圆盘之上,定涛镇海,一边吸纳着血海之光、一边聚敛着黄盘之光…… 法阵带起的罡风越来越强,飞沙走石、草木升空,仿佛一座横亘天地的磨盘,要碾碎一切。 一道鬼影、一道血影交相辉映,在那一刻穿透鬼雾,照亮了这永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