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时候，鹤之舟架着莲花楼赶到了百草坡镇跟四顾门所在的小青峰。</p>
比起十几年后的繁华，如今的百草坡镇还没那么多人，只是因为这座小镇坐落的位置正好四通八达，所以仍旧有不少江湖客的身影出没。</p>
他将莲花楼停在了山脚下，他们曾经待过好一阵的位置。</p>
歇下的那一日正好又赶上下雪，风雪有些大，半夜被雪拂了脸的鹤之舟不得不爬起来将床侧面的缝隙堵上，又垂下了厚重的帘子。</p>
这反倒叫他失了睡意，只是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p>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没有动作，只用耳朵听着少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将少师剑放到桌上，脱了外衣挤进了他的被窝。</p>
运着扬州慢护体的少年本人丝毫不觉得冷，但风雪的气息扑了鹤之舟满怀，让在被窝里暖了好一会儿的身体下意识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颗粒。</p>
感觉到这人还在往自己这边挤，鹤之舟最终还是无奈地张了口，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怎么大半夜的过来？”</p>
李相夷对他醒着的事半点都不奇怪，自顾自地继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别提了，管了桩麻烦事，到现在才脱身。”</p>
他本来是要往四顾门赶，没想到半道上看到了这座小破楼，便扭头进了楼里，打算先在鹤之舟这里歇上一晚。</p>
“怎么了？”听出他话中的怨气，鹤之舟侧了侧身，挨得近了些。</p>
“自在堂日前说女儿被金鸳盟的人掳走了，报到了我这边。因为离得近，我便去了一趟，没想到金鸳盟掳走是假，跟情郎私奔是真。”他本有几分倦意想合一下眼，但男人的呼吸就拂在脸上，吹动了他的眼睫，实在痒得很，便索性又将眼睛睁开。</p>
昏暗里只余下一点微弱的，不知哪里投进来的光勾勒出鹤之舟挺拔的鼻梁。</p>
李相夷摩挲了一下手指，最终还是随了自己的意地摸了上去。</p>
边摸边继续道：“这自在堂的堂主心底也知道女儿失踪跟金鸳盟无关，只是在乎名声，非将此事往金鸳盟头上栽，还要我想办法将他女儿救回来。”</p>
他自是不可能插手这种家务事，那堂主胡搅蛮缠了半日，直到他不耐烦地拔剑将自在堂门前的铜像随手劈成了两半，顺便动嘴嘲讽了这堂主几句，才在对方又青又黑的面色中离去。</p>
听他复述了几句嘲讽人的话，鹤之舟便好像霎时忘了方才那点暧昧，退后了一些，掩着唇笑了起来。</p>
待笑完了也没再靠过去，只是抬手给身边这少年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好了，别再想了，睡吧。”</p>
少年郎难得不觉得睡觉浪费时间，懒洋洋地应了个鼻腔音，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到底是闭上了眼。</p>
第二日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往日练功的时间。</p>
偶尔在莲花楼里睡上这么难得的一觉，果真是叫人神清气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