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舟与乔婉娩严格说起来得算是情敌，他也惯来不怎么会干涉李莲花的决定，便点了点头道：“虽然我觉得她会找无了大师问个清楚，不过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只好麻烦无了大师了。”</p>
李莲花这才抿着嘴露出个满意的笑脸，似是完全忘了起床那档子事，叫鹤之舟偷偷松了口气。</p>
两人回到山上的时候笛飞声正戴着面具，背着大刀准备下山。</p>
见他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完全没要解释去哪里的意思，鹤之舟忍不住警告：“喂，阿飞，这里是百川院的地盘，你别乱跑。”</p>
笛飞声转过头来，盯着他昨夜被咬了个破口的嘴唇，轻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向旁边的李莲花：“牙尖嘴利。”</p>
“哪里比得上老笛你啊。”李莲花抠了抠鼻梁，“要见手下呢，记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你虽然戴着面具，你那个心腹可没戴，别忘了你还有两次药浴呢。”</p>
这位魔教头头大步地往山下走，只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听到了。</p>
二人回了寺中后还是先去了昨日的那间偏殿。</p>
牌位的红漆已经干透了，李莲花便找了个蒲团坐下，用毛笔给上面雕刻着的文字上金漆。</p>
因为上字不像昨日雕刻那样麻烦，鹤之舟便也没有搭手，只是坐在他的旁边，看他细致地描着上面他自己刻下的线条，显得认真而又虔诚。</p>
当年四顾门因为东海一战死去的那五十八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因为李相夷而死，而是单孤刀瞄准了李相夷弱点的设计。</p>
但眼睁睁地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年纪轻轻便成为一具尸体，李相夷又怎么能不责怪自己的冲动鲁莽？但凡他们多做一些调查，能够发现金鸳盟的埋伏，或许都不至于死伤如此多的手足。</p>
所以他自愿将五十八名手足的逝去背负在身上，十年间未敢遗忘，昨日在雕刻牌位时，才能不必翻阅名单，便逐一将那些手足的名字如落笔般一气呵成地雕刻成型。</p>
李莲花描得很仔细。</p>
五十八个牌位花了几乎一个下午才一个个描好，摆上香火台。</p>
鹤之舟回房将昨日买的香烛跟瓜果取了过来，而李莲花便开始一盏一盏地点往生灯。</p>
过去十年，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悲痛，只是如老友叙话般，每点燃一盏灯，便要与牌位上的名字说上几句，说当年，说曾经，说理想，也说百年之后会在地府等他们轮回归来，好再见上一面。</p>
点过了往生灯，他便接过了鹤之舟取来的立香，在每个牌位前认真地拜过，才插入最前面的香炉里。</p>
待到五十八个牌位一一拜完，他身上已是盈满了香烛的气味，到离开前，还不忘双手合十地在香案前最后一拜。</p>
再走出偏殿，他眉目中那股沉静便渐渐化做了柔和，掩在袖下的手靠过来，勾住了鹤之舟的手，轻声道：“谢谢你，阿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