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再避开鹤之舟抓上来的手，只用力地反手抓住支撑着他身体的手臂，“你说他没死？你说他没死……”</p>
他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鹤之舟颤抖着将他用力搂进怀里，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委婉一点，又或是等他身体再好一点再说这件事。</p>
李莲花却因为这个勒得他有些发疼的拥抱而回过神来。他趴在男人的肩上，沙哑着声音虚弱地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愿意告诉我？”</p>
鹤之舟将手覆在他背心上，将体内剩余不多的内力渡进他肺腑俱伤的残破身体。</p>
“在解毒之前知道，你可能会有危险……”</p>
与聪明人对话从来不需要说得太明白。</p>
李莲花干涩地哼笑一声，跟着是一串断断续续，夹杂着咳嗽声的，叫人心痛的哑笑。</p>
半晌后，他才抬手按住鹤之舟给自己输着内力的那只手，“不要再给我输内力了，你的内伤会发作……”</p>
鹤之舟看着他苍白的脸跟红肿的双眼，鼻腔酸胀难忍，令他小心地用双手捧住这人的脸。</p>
他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李莲花有过苦涩，有过孤独，也有过失意，却从未见过他如今这样的伤心欲绝。</p>
“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被他双手捧在掌心，李莲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滚落。</p>
若换个人告诉他单孤刀没有死，一切都是为了设计陷害，他以为的被自己害死的兄长从一开始就企图置他于死地，他一定不会相信，只会以为这是个荒谬可笑的离间计。</p>
但这个人是鹤之舟。</p>
是从来不曾骗过他，只一心待他好的鹤之舟。</p>
这一切都只会是真的，他那不好的预感果真是真的。</p>
鹤之舟几乎要随着他一起落泪。</p>
但他仍旧撑着沙哑的声音，告诉他单孤刀如今南胤皇室后裔的身份，又从他们初出江湖时，单孤刀瞒着李相夷杀死了贺家最后的少年，夺取了云铁，最终制成贴身的护甲与吻颈剑开始，一直说到他试图借助四顾门来帮助他的复国大业，李相夷却油盐不进地要将武林与朝堂彻底分开，令他的期望落空，再到他假死后成为了万圣道幕后首领的事。</p>
其中一些事是他记忆中的剧情，而另外一些，是他后来让包打听帮他收集来的，那些单孤刀不为武林正道所知，反倒叫金鸳盟察觉出些许端倪的行事过往。</p>
除了漆木山是被单孤刀假借着他有危险的理由害死的这件事外，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眼前的人。</p>
李莲花听到最后，甚至开始怀疑起那个小时候讨到吃食最先分给自己，夜里总拥着他睡觉的兄长是不是自己的臆想。</p>
尽管在东海那一战后回到四顾门，听到门中兄弟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他体会到人心复杂，情谊易变，但直至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小瞧了人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