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很快消融。 下一瞬,一具温热的身体出其不意掉进男子怀里。 祭渊眸光冷然,飞云掣电间,三指扣上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的大半张脸都埋进阴影中,纹丝不动,即便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 只消一眼,祭渊轻易探出少女的体质。 周身没有仙气。 肉体凡胎。 食指微用力,他将她下颌抬高了些,露出全貌。 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无一丝红润。 祭渊眼里的笑意若有若无。 打破封印,睁眼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她。 当初,他被困在这里暗无天日。 永生太长,不死不灭,那些神忌惮有余,千方百计封印之后,却始终杀不了祭渊。 以千百万年为计,他的世界一片死寂,没有生灵敢靠近他。 祭渊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多少年前,他剥离出一魄,任其挣脱封印去往冥界。 机缘巧合,这一魄随一抹幽魂投胎转世。 短短十八载,他安静地待在凡人身体里,借她之眼看人间。 不想,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关键还守不住,是个人都能来踩上一脚,活得窝囊至极。 纵然祭渊能看到听到她从小到大的悲苦,却难生怜悯。 他的血是冷的,心是硬的。 他喜杀戮,讨厌弯弯绕绕,爱看众生受其影响,一刀一个,直截了当。 所以,祭渊以旁观者的身份,冷漠、无情,从不插手凡间之事。 直到……某日该默默承受磋磨的脓包一反常态,发生变数。 他第一次随心所欲地暴露存在。 只为了蛊惑她。 她的痛和恨没有人比祭渊更清楚,原想只需稍稍一挑拨,她就会疯魔…… 但事实证明,他失败了。 祭渊仔细端详少女虚弱的面孔。 蔫巴巴的,少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和鬼机灵。 首次以本体的形式触碰到她的身体,他觉得真实而不可思议。 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便没道理不收回来剥离出去的一魄。 收回的方式有两种,其一,直接杀了宿体。 其二…… 不必提其二,祭渊当然首选第一种。 她屡次不受控制,巧舌如簧,粗略想来确实恼人。 于他,杀人最简单不过,就像现在这样,让她在昏迷中窒息,一点儿感觉不到痛苦。 祭渊指节力道越收越紧。 蓦地,有液体浸湿胸前外衫,灼烧了他的皮肤。 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祭渊像被烫到了般,倏地松开手。 指腹在胸前轻划了一下,看着尚存余温的血液,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 她这身血有点本事。 千千万万个神胎中都难寻出一个。 何况在凡胎里流着。 少女双眸紧闭,少了支撑,便无意识地又埋下脑袋。 去城隍庙乃是为了求平安符,讲究之事诸多。 她一身素衣出门,低调不招摇,发间也只别了些素色的绒花和一根祥云木簪。 样式简单的绒花早已被瀑布冲掉,唯一起固定作用的木簪将松未松。 因着刚才的动作,它彻底滑落,掉到哪个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