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p>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用手摸了摸，原来是眼泪。</p>
转头看去，孙掌门也已经醒了，只是他并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又或者需要时间安抚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始终闭着眼睛，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p>
“掌门。”</p>
孙无疾见状，连忙上前拍打孙掌门的后背，帮助他顺气。</p>
孙掌门年事已高，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要是伤心过度，是真的有可能直接撒手人寰的。</p>
好一阵安慰以后，孙掌门这才缓过来。</p>
只不过他并没有醒来，而是沉沉睡去。</p>
孙无疾对着我歉意一笑，将孙掌门挪到轮椅上，推着孙掌门去休息了。</p>
而我也得空平复自己的情绪。</p>
窗外透着光，说明天已经亮了，这一晚的时间我却品味了孙掌门的百年人生。</p>
重走孙掌门的心路历程，我凝聚出了和孙掌门一样的剑心。</p>
剑心没有实质，它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信念，有了剑心，出剑便有了“神”，即便一个完全没有拿过剑的普通人，只要拥有剑心，出剑也非其他人能比拟。</p>
更何况，我在梦中体验了孙掌门练剑的那些年岁，相当于凭空多了十几年的用剑心得。</p>
我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没有召唤斩鬼剑，而是随手从供台上取了一支贡香。</p>
以贡香为剑，我尝试着回忆孙掌门练剑时的场景，身体却仿佛回应了那段记忆，不自觉地便行动起来。</p>
我一边“舞剑”，一边细细感受我的剑心。</p>
孙掌门成长之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产生的那些感情，不过都是铺垫。</p>
直到他决定下山的那一刻，他的剑心才真正形成。</p>
之后又在下山杀鬼子的过程中慢慢精炼，最终成了如今的崂山剑宗。</p>
崂山的传承，已经断了，但新的流派，也在孙掌门的努力之下一手创建。</p>
这剑心，一往无前，蕴含着家国天下，不给自己留后路，因为在那个年代，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p>
受到剑心的影响，我的剑势也变得一往无前，锐不可当！</p>
若不是我刻意压制着剑心，光是这逸散出来的剑气，就有可能拆了这座万寿宫！</p>
“这一晚，我凭空多了十几年的剑法心得，还获得了孙掌门的剑心，值了。”</p>
我收了剑势，在万寿宫的诸多灵位前站定。</p>
望着那些灵位，仿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p>
我从供台上又拿了两支贡香，与手上的这一支凑在一起，点燃以后对着灵位拜了三拜，最后插在香炉里。</p>
转身，推开万寿宫的大门。</p>
外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不胜美好。</p>
两个还没有车轮子高的小道童，拿着扫把在清扫着门前的落叶，时不时嬉戏打闹。</p>
“正是有前辈们的流血牺牲，才换得如今的太平盛世。”</p>
“唐师父、师娘、肖师兄，这盛世如你们所愿。”</p>
我干脆坐在万寿宫的门槛上，什么也不去想，就这么静静地享受着世间的美好。</p>
……</p>
不多时，孙无疾回来了。</p>
他带来了几个窝窝头，坐在我的身边，带着歉意说道：</p>
“掌门睡了，他从未睡得如此安心过，想必是心愿已了。这是我从伙房拿的窝窝头，陈安小友不介意的话……”</p>
“我正饿着呢，多谢大长老。”</p>
我毫不嫌弃，接过窝窝头啃了起来。</p>
在孙掌门那个年代，能有窝窝头吃就已经十分幸福了，我还挑什么呢？</p>
孙无疾愣了愣，露出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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