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人,你所言可当真?顾知县要娶我家四姐儿为正妻?” 听到这话,刘媒婆抚掌笑道:“苏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做媒多年,耳聪目明,知县大人确实是这样说的,你家四小姐真是好福气啊!这整个丰田县里盯着这位知县大人的人家数不胜数,没想到知县大人看中了你家四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白氏心中恼怒,手中丝帕几欲撕碎。 这贱丫头怎会有如此好运?若她以后真成了知县夫人,岂不是要压过自家婷姐儿一头?自家婷姐儿可是嫡女,而且若是老爷知晓这桩婚事,定然欣喜若狂,那贱丫头的生母岂不是要与自己平起平坐? 想到种种糟糕的结果,白氏看着刘媒婆故作难色道:“四姐儿确实是好福气,知县大人求亲,也是苏家的荣耀,但是四姐儿此前,此前……唉,我就不明说了,刘冰人想必也有所耳闻,便是那甜水巷的常秀才。” 刘媒婆闻得常秀才三字,脸色骤变。 是啊!自己在县衙时只顾惊讶,竟忘了还有此事,知县老爷初来乍到,未必知晓,但自己和整个丰田县怕是没有人不知道,若是日后知县老爷知晓此事,自己这个媒人恐怕也难逃罪责。 白氏见刘媒婆神色凝重,遂又继续说道:“四姐儿向来就不是贞静娴淑、规行矩步的女子,我这个做嫡母的管教,她也是不应的,四姐儿和那常秀才多次约见,说不定私下已经有什么越轨之举,这样丑事我实在难以启齿。可顾知县初至此地,定然未曾耳闻,我苏家等皆诚实之人,断不能行此欺骗之事,还望刘冰人归去后与顾老爷言明,这桩婚事是我苏家无福消受,不日,我等必备重礼前去致歉!” 见此,刘媒婆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苏家夫人很是善解人意,刚要笑着点头应允,一身红裙的苏婉蓉却出现在客厅。 苏婉蓉对着刘媒婆颔首示意,随即便走到白氏面前屈膝行礼:“女儿拜见母亲!” 白氏见苏婉蓉到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暗骂,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怎么来了,自己适才那番话,骗骗刘冰人尚可,可对付这个厚脸皮的贱丫头怕是不易。 果不其然,随即苏婉蓉就直接走向刘媒婆,毫不避讳地问道:“刘冰人可是应顾知县之邀而来?” 刘媒婆虽对苏婉蓉所作所为略有耳闻,但是仍被她如此直白的举动惊得一时语塞,只得木然点头道:“正是顾知县大人!” 听到这话,苏婉蓉嫣然一笑,恰似那百花丛中鲜艳夺目的芍药。 “如此甚好,顾知县果然言而有信,此婚事我苏家应允了,有劳刘冰人去回话,红裳,你亲自送刘冰人出去!” 一旁的红裳听到这话,迅速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入刘媒婆手中,笑着说道:“刘冰人,劳累你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奴婢送您出去。”说完便半推半拉地将刘媒婆送了出去。 白氏见苏婉蓉如此大胆妄为,不禁怒声训斥道:“四姐儿,你也太胆大包天?你难道不知晓何为规矩礼仪吗?一点规矩都没有,哪有女子亲自出面应下婚事的!” 听到这话,苏婉蓉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若她真的循规蹈矩,做一个娴淑的女子,恐怕早已坟头草丈许高了,而且,方才她并未听错,她这位嫡母分明是想方设法要搅黄这门亲事。 “母亲,如此金玉良缘,父亲知晓后定然也会应允的,您为何如此生气?”苏婉蓉转身,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氏。 白氏被噎得冷哼一声,厌恶地看着苏婉蓉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苏家的颜面,若让他人知晓你这般无礼,苏家其他女子日后如何婚嫁?” 苏婉蓉被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逗笑了。 “母亲,您莫要打趣了,苏家如今待字闺中的女儿,不就只剩我一人了吗?” 自己所做之事,她这位嫡母和父亲心知肚明,不过是将自己当作待价而沽的物品,在他们心中,自己或许与那花楼中尚未登场的花魁无异。 见苏婉蓉此等态度,白氏怒火中烧,指着苏婉蓉骂道:“你难道想让整个苏家为你陪葬不成?知县大人岂能娶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看你不过是用那张狐媚脸暂时迷住了知县大人。待知县大人知晓你的丑事,你岂能有好下场!届时,不仅你遭殃,还会连累苏家,此事我是万万不能允许的!来人,将四姑娘送回房内,让她好好反省!” 话毕,白氏身旁的嬷嬷向厅内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苏婉蓉看着逐渐逼近的下人,不敢示弱,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红裳快些回来。 “你们胆敢!顾知县已经上门提亲,不久之后我就是知县夫人!” 看着下人们停下脚步,白氏冷哼一声说道:“本夫人才是当家主母,至于四姐儿你还没出嫁,还是苏家的人,我这个做嫡母的就能管!动手!” 苏婉蓉看着眼前的架势,死死地抓住袖笼里的剪刀,正在她要以命相搏时,苏父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胆敢对小姐无礼!” 下人们被苏父的厉声呵斥给吓住了,纷纷低头,此时白氏心里暗骂苏父坏自己的事,可还是上前几步,对着苏父温柔解释道:“老爷!您不知道事情内情,我这也是为苏家好!” “行了,四姐儿的事情,你别管!知县大人已经和我商定了婚事,如今筹备四姐儿的婚事就是我苏府顶天的大事。” 白氏听到苏父这样说心里很不甘心,正想再说什么,就见苏父凑进她耳边低声劝道:“夫人!你担心婷姐儿,难道就不为文杰未来筹谋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最后白氏只能强颜欢笑应道:“老爷说的极是,妾身一定会尽善尽美筹备四姐儿的婚事的。” 见此,苏父笑着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夫人哪里就好,就是嫉妒心太重了,而且有些鼠目寸光,不过看在自己唯一的儿子份上,他也只能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