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郅怒气冲冲出府,连套马车都来不及等,直接骑着马就往皇宫跑。 交泰殿内,身穿玄色龙纹袍服的康宣帝正在兢兢业业地批奏折,在康宣帝看来,自己应该没有子嗣香火延续下去,既然如此,那只能成为世人赞颂的千古名君,青史留名,千古流传才能稍微弥补他心里的缺憾。 康宣帝相貌肖父,虽不俊美,但也是英武俊郎,可多年的案牍劳形让其身材消瘦,而且因为忧愁子嗣,常常眉眼紧锁,以至于眉心处有深深的沟壑,看起来倒是苍老不少。 忽然,殿内隐约传来嘈杂声让康宣帝皱了皱眉,旁边侍候的大内总管常寿见此,赶紧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后,面色微变,看着心情不悦的康宣帝低声禀告道:“陛下,端王在殿外闹得求见陛下,还说要陛下为他做主!” 听到这话,康宣帝有些怅然,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想到了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良久之后,康宣帝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 “诺!”应允之后,常寿又快步地出了殿外。 …… “皇兄!皇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康宣帝看着嚷着让他做主的江郅,嘴角微微抽搐,其实也不怪康宣帝,实在是圆滚滚的江郅很有喜感。 “咳咳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贵为亲王之尊,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听到这话,殿内侍候的宫人赶紧低下了头,而江郅心里也知道自己丢人了,可在丢人和保命之间,丢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反正等以后自己成了皇帝,是黑是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皇兄,那简氏实在太过分了,她竟然敢顶撞臣弟,而且珪儿不要的侍女竟然也塞给臣弟,臣弟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脏的臭的,儿子不要的都给塞给臣弟……” 总之江郅这次当了一回丑角,逗得康宣帝开怀大笑,而且还笑出了声。 “哈哈哈……” 江郅见康宣帝笑出了声,故作委屈地喊道:“皇兄,您怎么能这么对臣弟啊?您忘了母后临走之前还让您照顾臣弟了。” 提起慈和太后,康宣帝脸上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怀念,见此,江郅心里露出讽刺的笑容。 慈和太后对康宣帝来说可真是个慈爱的母亲,而康宣帝除了子嗣问题,真真是天生的人生赢家,严父慈母,帝王至尊,前世还有江晴柔给他弥补了子嗣缺憾。 “唉,至今母后音容笑貌宛在,一切仿佛在昨日,可实际上十多年又过去了。” 听到这话,江郅脸色一肃,圆润富态的脸上是少有的孺慕。 “皇兄,臣弟想母后了!” 此时整个交泰殿静悄悄的,只有康宣帝和江郅一起怀念已逝的慈和太后。 良久之后,江郅耷拉着脑袋突然开口道歉:“皇兄,之前是臣弟错了,臣弟是故意惹您生气,只是想……现在想到母后临终遗言,臣弟真是后悔莫及。” 康宣帝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不明,随后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这是为何?”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捅破窗户纸,不破不立,要想打破与康宣帝之间的僵局,必须来一场推心置腹的表演。 “皇兄,你知道臣弟耳根子软,容易被别人欺骗,那样流言蜚语太多,臣弟害怕,后来母后走了,臣弟更害怕了。”说完江郅眼眶里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江郅如此作态,康宣帝也有些心软,这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可是刚刚臣弟和简氏吵起来,才发现这世上唯有皇兄是臣弟一人的皇兄,珪儿再孝顺,可简氏是他的亲生母妃,而且比起臣弟,简氏在珪儿心里份量更重,臣弟回头一看,父皇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这世上也唯有皇兄和臣弟两人血脉相连了。” 江郅以情动人,说的孤寂凄凉,很容易引起了康宣帝的共鸣,再看向江郅,康宣帝的眼神又软了许多。 “是啊!阿钺,这世上唯有我们兄弟了。” …… 一顿午膳,江郅和康宣帝吃得其乐融融,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康宣帝刚登基的时候,饭桌上,江郅还讲了原和康宣帝幼时的许多乐事,午膳结束后,江郅告辞出宫,康宣帝破天荒地赐下了许多赏赐。 江郅带着一车赏赐出宫,这样反常的事情引得宫外风起云涌,不少人猜测康宣帝是不是决定过继子嗣了。 ……………… 回府后,江郅借口给慈和太后抄写经文便径直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江郅让福全在外侍候,自己则拿出纸笔开始梳理原主记忆中可用之人,一盏茶的功夫,纸上能用之人寥寥无几。 神武帝活着的时候,为了杜绝兄弟相残,原主府上连可用的侍卫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府兵,后来,康宣帝又时刻监视着原主,这府里就有康宣帝不少探子,真真是路都被堵死了。 就算自己下毒将康宣帝毒死,那皇位也落不到自己手里,比起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王爷,司徒珪这个蠢货更符合朝臣们垂拱而治的圣德帝王,或许还会被嫌弃自己碍眼挡路,而且任务中最重要的是让康宣帝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江郅嘴里无声地咀嚼这四个字,难,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正在江郅苦思冥想时,门外传来了福全的声音。 “奴才给世子请安!” 听到动静,江郅赶紧将纸笔放进空间,铺平宣纸开始抄写经文。 “父王!”司徒珪看着江郅反常地抄写经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想到江郅今日干的事情,眼里又露出了不耐烦。 自从懂事之后,司徒珪就不喜欢自己的父王,荒淫好色,徒增笑料,而且还常常惹得母妃伤心垂泪,当第一次知道朝臣劝谏康宣帝过继子嗣时,司徒珪心里就有一个念头,为何自己不是皇伯父的儿子,若是自己是皇伯父的儿子,就不会因为父王被人暗地里嘲笑,而且会成为大雍朝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江郅微微抬头就看到司徒珪眼里还未收敛的厌恶,想到前世这母子两人临死之前的咒骂,江郅真觉得心冷,不过,江郅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珪儿啊!找父王有什么事?” “父王,母妃炖了您最爱喝的羹汤让儿臣给您送来,当做早上的赔礼,希望父王看在儿子的面上,宽容母妃这一次。”说着就亲自盛了一碗端给了江郅。 江郅看着香味扑鼻的羹汤,可一点都不想喝,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江郅还是宽袖一摆,当着司徒珪的面喝了几口。 “太腻了,你母妃的手艺可真是……”嫌弃的语气溢于言表。 司徒珪有些不忿,觉得江郅这个父王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可看到江郅将汤喝了,心里那点怒火也就没有,反正之后他也能安静下来,再也不能给自己出门丢人现眼了。 目的达到之后,司徒珪当即就行礼离开了。 等司徒珪离开后,江郅不屑地笑了,拿这不入流下毒手段,真以为我是你亲爹了,什么都能原谅容忍,任务里可没有提及这些儿子,既然你们都先下手了,也别怪自己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