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维恩不确定地反问道。</p>
“嗯。”克莉丝点了点头，耳鬓厮磨间氛围并没有想象中的旖旎，倒像是在解答什么形而上的难题。“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p>
“——要求别人爱自己，是最大的傲慢。”</p>
【傲慢】。</p>
维恩仔仔细细地将这个词来回咀嚼了好几遍。</p>
所以……刚才对我说【我需要你】，其实是【请你爱我】的意思吗？</p>
方才维恩还对自己看不到她的脸稍有不满，然而此刻的他却只有庆幸。</p>
不然的话，克莉丝此刻一定会发觉到自己嘴角细微的变化。</p>
他闭上眼睛，“如果希望喜欢的人爱自己就是不道德的话，那我们两个岂不是，就算连缺德的地方也是天生一对？”</p>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克莉丝认真地强调。</p>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维恩同样认真地回答。</p>
“我很高兴，克莉丝。”他低沉的嗓音仿若叹息。</p>
“不道德也好、傲慢也好，无论如何定义，是我先爱上你，并且也非常希望你能爱我。”</p>
他很直白地贴着克莉丝的耳朵，感受着胸腔的震鸣正努力地将藏在心底的声音传达出来。</p>
在说话的好像不是“维恩”，而是离这个世界很遥远的某个孤独的灵魂。</p>
那个人的面目已然陌生得，就连维恩都快要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p>
那个已经被完美符合自己想象的“维恩剧本”覆盖掉了的失败人生，真的还存在吗？真的存在过吗？</p>
对于一个生长在现代社会的成年人来说，相信爱情会显得幼稚，不相信爱情会显得现实。因此，对于那些经常会在文学作品里看见、却不会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的东西，维恩虽然想要相信，却又不敢去相信。</p>
真奇怪啊，明明在那个现实世界中仿佛离自己遥不可及的事物，在这个本质只是虚构出来的世界里，却能如此真实而鲜活，令他深信不疑。</p>
可是听到他的话语，克莉丝却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p>
“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她问。</p>
“不会。就算只是因为需要我才爱我，也没关系。”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维恩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后背。</p>
不如说，被这样的理由所支撑的爱，才是他一直以来所习惯的亲密关系。</p>
倘若世上真有无缘无故的爱，反而会让维恩无法理解、无所适从。</p>
因为需要，所以才爱。</p>
这样才符合常理。</p>
克莉丝不自在地扭了扭，“不对吧，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生气？”</p>
“我为什么要生气？”</p>
维恩迷茫了，她想听到的难道不是这样的答案吗。</p>
维恩没有生气，克莉丝反倒奇怪地生起气来。她气鼓鼓地把维恩的脸扳回来，与她对视。</p>
于是维恩便也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以及仿佛在颤抖的目光。</p>
“只是因为需要你才爱你……不就等同于把你的独特性给否定了吗？”她像是想要从维恩的眼中确认什么，“如果只是能够满足我的需要，我就会爱上那个人的话——”</p>
“不就意味着即使不是你，我也会爱其他人吗？”</p>
维恩愣住了。</p>
他还真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p>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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