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有微弱的星光洒在山林间。 潜伏在山坡上的祥云寨的土匪们,并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们的伏击行动显得杂乱无章,说是乌合之众一点也不为过。 夜色中,不时有人因为看不清路面而被灌木、石块绊倒,发出沉重的跌倒声和低声的咒骂。 更有人一脚踏空,整只脚陷入土坑中,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便抱着崴了的脚,疼得几乎要昏过去,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砸在远处的地上。 吴蔚忠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此次花了大价钱说动了这群土匪来协助完成伏击任务。 然而,眼前的混乱场面让他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若不是情况紧急,他怎会选择这样一群乌合之众? 匪首下山虎叫得最凶,但他的行动却是最为迟缓。 一分钟过去了,他才前进了十几米,与最前方的土匪已经拉开了五六十米的距离。 吴蔚忠忍不住催促道:“下山虎,你给我快点!” 然而,下山虎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依旧慢腾腾地前进。 吴蔚忠心中焦急万分,这场伏击战本应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一网打尽,趁机救出陈鲁文。 可现在,这群土匪的磨蹭和混乱,让原本的计划变得岌岌可危。 吴蔚忠看着下山虎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枪,紧走几步追上了正在慢慢前行的下山虎。 “大当家的!对方人数并没有咱们多,火力也不如咱们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下山虎转头看向吴蔚忠,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皱了皱眉,沉声道:“吴老板,你也知道,兄弟们对这片地形不熟悉,而且我们并不擅长夜战。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兄弟受伤了,这再打下去……恐怕,恐怕我们会损失惨重。” 吴蔚忠闻言,双眼微眯,再也无法忍受下山虎的犹豫不决和消极态度,迅速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山虎,声音森然:“大当家的,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废话。今天的任务若是完不成,我就会死在这里。而你,也再也无法回到祥云寨了。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明白吧?” 下山虎被吴蔚忠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变得如此决绝。 他盯着吴蔚忠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冷冽的眸子中读出些什么。 然而,他只看到了坚定和决绝。 “吴老板,你……你这是何必呢?”下山虎试图缓和气氛,但他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何必?”吴蔚忠冷笑一声,“大当家的,你以为我花钱请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听你们抱怨和退缩的。我需要的是能够完成任务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群畏首畏尾的懦夫。” 下山虎被吴蔚忠的话激起了血性,他挺直腰板,大声应道:“好!吴老板,你说的对。咱们兄弟自从踏入了这行,就没想过要当孬种。” 说罢,他振臂一呼:“兄弟们,跟我冲!” “冲啊,冲啊……” “干掉他们,拿赏钱!”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寂静的大道上忽然响起了枪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惨叫一声,直挺挺地仰面摔倒在地,显然已经中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土匪们惊慌失措,他们纷纷爬到地上进行还击,但很多人因为紧张和缺乏训练,只是盲目地朝着天空乒乒乓乓的开枪。 更有些胆小的土匪已经撅着屁股往回跑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豪言壮语。 吴蔚忠见状,毫不犹豫地抬枪击毙了一个临阵退缩的土匪,他厉声喝骂道:“胆敢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这一举动让其他土匪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惊恐地看着吴蔚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山虎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打死,心中虽然愤怒,但却敢怒不敢言。 他很清楚,祥云寨如今已经离不开吴蔚忠的资助,如果没有了这笔钱,不出半个月,他们就会被周围的山头吃干抹净。 在这个关键时刻,下山虎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稳定军心,大声喊道:“兄弟们,别慌!点子人少,又都是短枪。他们不是咱们的对手,一鼓作气冲上去,杀光他们!” 说完,他率先开火,在他的带领下,土匪们逐渐恢复了秩序,开始有组织地进行冲锋。 然而,大道方向亮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枪响,又是一名土匪应声倒地。 这一枪仿佛击溃了土匪们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彻底崩溃。 土匪们虽然贪财,但此刻他们更加惜命,纷纷寻找掩体躲避,再也没有人愿意冲锋在前。 夜色中,只有枪声、惨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土匪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乱窜,有的人抱着头趴在地上,有的人则躲在树后、石头后面,只敢露出一只眼睛窥视外界。 “对方有狙击手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句话像炸雷一样在土匪们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南京周围的土匪虽然见过一些世面,知道部队进山剿匪时常常会配备狙击手,但此刻他们却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有狙击手。 然而,这种不确定性却让他们更加恐惧,仿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隐藏着致命的威胁。 匪首下山虎也藏身在一棵大树后,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瞪大眼睛盯着前方,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到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但夜色太浓,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大当家的,现在怎么办?”一个土匪颤抖着声音问道。 下山虎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土匪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场面一片混乱。 有的土匪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往回跑了。 “大家别慌!”下山虎大声喊道,“对方只有一杆长枪,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他。” “再说了,黑灯瞎火的,看得哪有那么清楚。” “大家分散开,从两侧包抄过去,慢慢靠近他们。” “谁他娘的胆敢再扰乱军心,老子毙了他!” 当下有个土匪惊慌失措地从前方往回跑,一点也不给下山虎的面子。 “他妈的,谁再敢跑,老子就毙了他!”下山虎怒吼道,他拔出手枪,对着那个正在逃跑的土匪开了一枪。 虽然没有打中,但这一枪却成功地镇住了其他土匪。 “把老子的铁扫帚抬上来。”下山虎再次发出命令,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很快,几个土匪气喘吁吁地抬着一门已经锈迹斑斑的老式铸铁炮走了过来。 这门小土炮,长度不到一米,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却是他们手中的一大杀器。 在众人的注视下,下山虎亲自上前检查炮膛。 他深知开炮前的准备工作至关重要,于是先仔细清理了膛内的残留物,确保炮膛的干净和通畅。 随后,他开始用原始的方法装填火药和弹丸。 这个过程虽然繁琐且需要小心谨慎,但下山虎却做得十分熟练。 这种炮的长度不到一米,工艺也十分原始,所以射程短、精度差,而且装填速度慢,只能通过预先装填好弹药、瞄准好角度,等着敌人到火力覆盖的射程之内才能够进行有效的打击。 打击方式也“相当粗犷”,普通的锄头、铁锹甚至钉子等铁器融化后制作成的“弹丸”,被点燃的火药推射出膛之后,是以一种“散射”的方式“喷”向目标,所以这种“土炮”也被叫做“铁扫帚”。 祥云寨里仅此一门,帮助下山虎打天下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铁扫帚”虽然威力巨大,但现在的距离却是远远超出了它的有效射击范围。 吴蔚忠上前道:“大当家的,距离太远了,打不到对方,我看还是让兄弟们继续从两侧迂回包抄吧!” 吴蔚忠的建议是明智的,继续从两侧迂回包抄,这样既能避免正面冲突,又能逐渐缩小包围圈,迫使对方暴露出来。 下山虎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戾,点了点头道:“包抄确实是个好主意,但在这之前,我们也得给那帮狗日的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祥云寨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完,他大步走到那门“铁扫帚”前,眯起一只眼睛,仔细瞄准了远方的目标。 这次,这次开炮,他并未选择亲力亲为。 毕竟,作为祥云寨的首领,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来指挥全局。 于是,他吩咐一名土匪点燃了引信。 引信被点燃,嗤嗤直响,如同一条急促燃烧的火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随着火花的持续四溅,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突然,大炮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 炮口瞬间喷出炽热的火焰和浓烟,强大的后坐力让炮身都为之颤动。 炮弹如漫天流星般划破夜空,呼啸着飞向远方的目标。 下山虎哈哈大笑,似乎很为这种效果感到满意。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再开一炮! 就在引信点燃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大炮突然炸了膛,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火光四溅。 距离“铁扫帚”最近的土匪,被炸得捂着脸惨叫,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场面十分惨烈。 下山虎幸亏离得远,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一块铁皮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带起一缕发丝。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脑瓜顶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湿漉漉、黏糊糊的,都是血。 “他奶奶的……”那门被寄予厚望的“铁扫帚”,此刻却成了废铁一堆,炮口还冒着烟,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吴蔚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下山虎这个蠢货自以为是,不仅让他们的攻击计划受挫,更让士气受到了打击。 他回头看了一眼下山虎,只见他的脸色铁青,显然也在强压着怒火。 吴蔚忠叹了口气,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现在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可能让局势更加混乱。 他迅速调整了策略,转身向一名土匪要了一支长枪。 这长枪在土匪们手中如同烧火棍一般,毫无用处,简直是浪费资源。 但在吴蔚忠手中,它即将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他紧握长枪,目光坚定地对下山虎说:“大当家的,你带着一部分兄弟在正面吸引对方火力,给我分二三十个人,我迂回到侧面去。我们从两侧夹击,定能打破这僵局。” “吸引火力”这四个字听起来虽然十分刺耳,但下山虎还是迅速点齐了二三十名土匪,交给吴蔚忠指挥。 吴蔚忠带领着这支小队伍,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方如今的侧面。 在正面和侧面的夹击下,方如今手下的行动队员有两人受伤,但以为土匪的枪法实在是堪忧,被打中的都不是要害,简单包扎之后便又迅速投入战斗。 谁都清楚,此刻他们深陷重围,唯有抵死拼命,才有一线生机回到南京城区。 这次行动虽然队员人数不多,但每一位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他们的战斗力和意志力都远非普通战士可比。 土匪们悄然靠近,然而,方如今这边却似乎早有准备,反而逐渐展现出了优势。 轿车的后备箱中藏着的长枪虽然数量有限,但每一支都保养得崭新,随时准备应对紧急情况。 更为关键的是,方如今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复杂局面,特意让顾清江准备了一支高精度的狙击步枪。 这支步枪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之间土匪试图冲锋时被击中,便是狙击步枪在发挥作用。 在这一点上,土匪的猜测倒是准确的。 伤亡数字的不断攀升,像一把重锤敲击在下山虎的心头。 他原本刚刚坚定的进攻意志开始动摇,正面的猛烈攻势也因此变得迟疑不决。 这种迟疑,像病毒一样迅速在队伍中蔓延,影响了整体的战斗节奏。 与此同时,侧面迂回的吴蔚忠也感受到了压力。 原本与正面进攻相互呼应的战术,因为下山虎的迟疑而出现了脱节。 吴蔚忠带领的小队仿佛被孤立在战场上,既要面对敌人的猛烈火力,又要应对自身队伍的混乱。 战斗中的伤亡让土匪们心生恐惧,跟在吴蔚忠后面的几个人见势不妙,竟然偷偷溜了。 转眼间,吴蔚忠的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人,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