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一步 纪成林等人正走着,忽地脚下一顿,停住了身形。 这次是纪成林感觉不对劲了。 戴雷平诧异地问:“队长,怎么了?” 纪成林道:“我总觉得那土地庙有问题。” “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有问题?” 纪成林没有想好,也来不及解释,当即带着几人返回。 很快,在巷子中遇到一个黑影,瞬间几把枪都指向了对方。 那黑影并未逃离,而是蹲了下来。 几人走近一看,才知是那老乞丐。 戴雷平上前询问,那老乞丐只是指着一个巷口,口中嗬嗬有声。 马宝记得这巷口,向前一直走也能通到那土地庙,几人当即撇下老乞丐钻进了黑漆漆的巷口。 很快,马宝就在路过土地庙时发现了神像之下的端倪,与众人说了,都不禁懊悔不已,没想到让郭忠潮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几人继续沿着巷子追下去,前面的巷子更窄了,迎面而来的逼仄感更加的强烈,那条巷子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在这条巷子里,他们听到了前面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是两个人!”戴雷平的耳朵很尖,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 纪成林几人都是悚然一惊,忽然多出来一个人,不管此人是哪头的势力,势必会给行动带来不确定的因素。 但毕竟听到了郭忠潮的动静,希望再次在众人的心头升起,便一路追了下去。 与此同时,郭忠潮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也就是在踉跄扶墙时,他不经意间发现了身后的一个黑影,顿时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郭忠潮稳住身形继续前行,正在这时,前面三步之遥的一条横着的小巷中斜着冲出一蒙面黑衣人,手持一柄短刀直刺胸膛。 身后那个黑影同时响起脚步声,伴着衣衫摩擦的声响,郭忠潮在海上出生入死多年,身经百战,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有刀子捅过来,他虽然腰间有枪,但对方的行动太过突然,瞬间刀已到胸前,连拔枪的时间也没有。 “呀!”郭忠潮大吼一声,危急时刻用右手空手抓住正面来刀,往右边略略带开,左手手臂往左侧一带,顺势将刺来的那一刀带偏。 但他重心未调整,脚步不及移动,身后的一把短刀已经刺到背上,郭忠潮生死关头体现了丰富的行动经验和能力,背部稍稍一斜,短刀没有直接杀进体内,沿着后背杀出一条长长的豁口,背上衣衫顿时被血浸透。 他用尽全力不过躲过了最初的夺命杀招,前面那个黑衣人一见刀被抓住,手腕用力搅动手臂往反向一带,血光闪过,锋利的短刀将郭忠潮三个指头连根削断。 郭忠潮惨叫一声,就要往地上滚开,身后那人却一把牢牢抓住他衣衫,又将他拖住,后侧的短刀又同时杀来。 郭忠潮没了三个指头,他袖子中虽然有短刀,但也无法抽出,借着身后那人一拉的力量半转身子,右腿蹬向前面的黑衣人,再用左臂肘击身后的黑衣人。 毕竟是老行动队员了,这么一来竟然躲开了身后那致命的一刀,但前面的那个黑衣人轻巧地躲开了他的一脚,又是一刀猛地刺过来。 看到这一刀来势甚猛,郭忠潮拼着手臂再次受伤,又去格挡对方拿刀的手臂,这次手臂却没有挡住,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后面的黑衣人死死拉住郭忠潮衣服,他已经注意到刚才郭忠潮挡住前方同伴那一刀,让过他左臂肘击后,身子一冲把郭忠潮的手格在他背后, 前方的黑衣人再次发招,借着冲势一刀刺入郭忠潮肋下,短刀破开肋部的肌肉,在肋骨上摩擦一下,直破入郭忠潮腹腔,异物和疼痛使得伤口周围肌肉剧烈收缩,死死夹住短刀刀刃,血水顺着血槽喷涌而出。 郭忠潮面目抽搐,肺部的内出血跟着呼吸变为血沫从口中吐出,发出咕嘟嘟的声音,他挥起右手想去打前方的黑衣人,对方中短刀一转,郭忠潮长声惨叫,疼痛使得他的身形微微一佝偻,整个人停滞下来。 接着,郭忠潮的身体又猛地抖动两下,是后面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刺入了他的后背。 与此同时,前方的黑衣人侧身用力一把抽出短刀,伤口的血水喷出老远,郭忠潮顿感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软软的要倒地。 但前后两个人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抓着他,又让他无法倒下,被两人夹在中间根本无法动弹,两个黑衣人乘此机会,刀子在郭忠潮腹部背部又捅了一刀,身上和地上已经溅满血水。 郭忠潮的头已经往右微微偏着,脸上肌肉的抽搐也停止了,前方的黑衣人蒙着面,眼神冰冷,不带一丝生气。 他稍稍抬起断去手指的手,想指着前方黑衣人的脸,但没能抬起来,断指的血水一滴滴的滴下,他试图说什么,却仍然只吐出一口血沫。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慢慢转动着插在郭忠潮腹部的短刀,巨大的痛苦再次让郭忠潮脸上抽搐起来,嘴中荷的一声大大张开。 黑衣人此时才凑到郭忠潮耳边用最低的声音道:“郭忠潮,你违背命令,擅自回到临城,险些坏了刘队长的大事,故而刘队长让我送你一程。以后你便再也不用回临城了。” 郭忠潮口张着,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木然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旋即,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也松开了郭忠潮的衣服,郭忠潮魁梧的身躯嘭一声倒在地上。 等纪成林等人匆匆赶来的时候,郭忠潮身下的地方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戴雷平蹲下伸手探探鼻息,对纪成林道:“队长,还有气!” “立即救人!” 两个黑衣人在刺杀了郭忠潮之后,从容的转入东边巷子,连拐几次之后到了一个偏僻处,一处柴堆处翻出一个背篓,揭开上面的破布,露出里面两件新的深色衣服和两双新鞋。 两人快速地把黑色旧衣脱下,搽掉脸上手上的血迹,扔在地上,换好衣服,又换下沾血的鞋子,互相检查一番。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将旧衣装进了背篓中,其中一人拿起背篓,对着另外一人点点头,旋即并肩向前走去。 到了巷口,两人分别左右两侧进行观察,见街道上没有任何异常,其中一人道:“你那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我们是来要他的命的,不是来演戏的。我的手法你应该心里有数。” 向前那人有些不满地道:“我是怕你心里没数。” “郭忠潮犹如惊弓之鸟,他不会起疑的。” “但其他的人难免不会。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经验丰富的特工人员” “故意留点线索,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分开两个方向,不动声色的各自走了。 两道刺眼的光线打破了夜色的静谧,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一家私人诊所的大门口。 身中数刀、浑身是血的郭忠潮,被李小虎和马宝从车里抬了出来,此时的郭忠潮,脸色苍白如雪,仿佛一尊脆弱的瓷器。 这是行动组固定的联系点,专门救治一些不方便往大医院送的伤员,诊所里是个秃头的老医生,姓娄,他早已经接到了电话,和另外一名年轻的值班医生做好了救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一进诊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纪成林等人快步走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来到了手术室。在这里,娄医生已经准备就绪,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娄医生注视着郭忠潮,观察他的伤势,然后转向纪成林,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纪成林并未多作解释,他只是简洁地说:“他被人袭击了,需要紧急治疗。 娄医生点头,然后开始进行手术。 手术室里充满了器械碰撞的声响和娄医生粗重的呼吸声。 他专注地操作着手术刀,试图挽救这个年轻的生命。 手术进行到一半,娄医生抬头看向一旁的纪成林,脸色严肃地说:“他的失血过多,情况很严重。需要输血。他现在的状况,无法等待血库送血。谁有合适的血型?但即便输了血,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活下来。” 纪成林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娄医生说:“我们几个血型,你看哪个合适,就用哪个。请尽你的全力。” 这里是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诊所了,郭忠潮的运气还算不错,但是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自从方如今执掌行动组之后,所有想行动人员都被强制检验了血型,不仅在组里有备案,他们的衣服隐秘之处也有标记,甚至相熟的队员也知道相互的血型。 经过检验,李小虎和另一名行动队员的血型与郭忠潮相符。 很快,李小虎躺在床上,娄医生将针头插入他的血管中,鲜红的血液慢慢流入输血袋中。 输血过程中,李小虎感到一阵眩晕,他不是没有给人输过血,但想到对方是临城调查室的郭忠潮,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室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输血之后,郭忠潮的呼吸还是看上去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体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 纪成林站在一旁,心情沉重,他转身出去,给方如今打了一个电话。 方如今并未睡,接到电话只有先是震惊,继而迅速地平复了情绪。 “老纪,你不用自责,看来盯上郭忠潮的不只是我们。你留在诊所,把所有的痕迹都抹除掉,不能让刘海阳知道这件事。至于凶手是谁,只能等他挺过来之后再问了。” 娄医生医术精湛,如果他都救不过来,那也只能怪郭忠潮的命不好了。 纪成林打完电话,从医生值班室回到了手术室。 刚好见到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向纪成林点了点头,道:“手术已经做完了。病人的伤势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但我们成功地控制了出血,并且修复了他的内脏损伤。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然需要密切观察。” 纪成林听着娄医生的介绍,心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夜晚的原因,他并未仔细观察过郭忠潮身上的伤口,但见郭忠潮跟个血葫芦似的,还以为救回来的希望不大。 娄医生又说:“有算是病人命大,身上虽然被刺了五刀,但非常巧合的是都避开了内脏,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并且能够及时输血,才能保住性命。” 纪成林感激地看着娄医生,道:“谢谢你,娄医生。” 娄医生点点头,转身和那个年轻医生将郭忠潮推到了病房中。 戴雷平和马宝走了过来,他们方才医生的话都听见了,马宝对纪成林道:“队长,看起来,凶手并不想要郭忠潮的命,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纪成林紧蹙双眉,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次的行动可以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形容。 说起来令人脸红,几个行动方面的行家竟然被人耍了。 戴雷平分析道:“我看过当时的脚印,凶手应该有两个人,对目标进行了前后夹击,郭忠潮身上的伤口也符合这种情形。现在天还没有亮,我建议回到现场去追踪痕迹,也许会有发现。” 马宝的意见却不同:“既然杀手早有准备,应该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脱离路线,从事发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及时过去收获也不会太大。” 纪成林又看向李小虎,李小虎阴沉着脸:“我头晕!” 知道他还在因为给郭忠潮输血的事情闹情绪,纪成林也不再问他,继而对戴雷平道:“不管有没有用,我们都该试一试,雷平,你带一个兄弟返回现场,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马宝,你带着一个兄弟就守在这里,等郭忠潮醒来后立即报告。记住,什么也不要回答他,特别是那几刀没伤到要害的事情,等我通知。” 马宝点点头,忽又问道:“队长,这次搞砸了,组长不会怪咱们吧?” “这些先不要想了,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 警察分局值班室的灯亮着,一个值班的年轻警察坐在桌前昏昏欲睡,他的面前摆着两部黑色的电话和一个登记本。 他的眼皮沉重,不时地往下耷拉,困意一阵阵袭来。 突然,左侧的那部电话机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刺耳的铃声,年轻警察瞬间惊醒,他迅速拿起电话。 “警察分局,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随后是一个颤抖的声音:“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