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桐自然不肯,她知道只要她松手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对于自家女儿的犟性,秦天是有准备的,狠下心将秦青桐从他的怀里推了出去。 看着小姑娘受伤的神情他同样不好过,可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只好硬下心肠道: “听话,最后在听一次为父……为父的话,桐儿。”。近乎哀求的声音刺得秦青桐心肝皮肉没有一处不痛,但是她却一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来。除了重重地点头,她还能做什么? 见秦青桐还听得进去话,秦天心里既满意又难受,他的女儿他竟是逼她至此,说不尽的可悲可怨。 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玄青天水霖冰玉匣取了出来,轻轻拉过秦青桐的手,秦天将玉匣郑重其事的交到秦青桐的手中,哀伤而又释然道: “桐儿知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嘛?”。 秦青桐鲛珠流个不停,连连摇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多想永远都不知道。 秦天也不在意秦青桐的没见识,而是继续道: “鲛人都知道鲛心意味着什么……咳……咳……我与你……与你爹爹的契约……性命相交……生死……生死同往。不过我舍不得他……答应……答应会放他走……自然……自然不会食言。有它……有它在……前程往事了却……你爹爹仍旧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 秦青桐的眼睛里都是哀伤和惊恐,若不是秦天的手还牢牢地托着她的手,她真的可能端不住将玉匣一下子摔出去。 另一只手按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抱着不切实际的期翼看着秦天,希望他否定自己大逆不道的猜测。秦天却是努力笑着颔首,不忘夸道: “我儿聪慧。”。 秦青桐一下子像是被抽干净了精气神,跪坐着狼狈向前伸手想要扒开秦天的衣服,却被秦天牢牢地控制住了身体。 “儿啊,这是鲛人的秘密,一命换一命……只有心甘情愿的献祭,它才有灵。莫要……莫要忧虑……”。 秦青桐连连摇头,鲛人刻在骨血里的禁制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心疼他啊,那有他这样用命搏路的。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至亲,她一个也舍不得这样的时候她却一句自私的话都说不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喘也喘不过来。 秦天的大手不舍地摸摸她的小手,心里了然。 “傻儿,狰狞的伤口有什么可看的?我愿我儿……时时想起为父时……皆是俊美模样。鲛人爱美……为父也不……也不例外。”。 秦青桐连连摇头,才不是才不是这样的,她小时候那么丑,他还不是一直爱她胜过世间万千珍宝? “不,不是的,父亲,父亲一直是最好看的。父亲……父亲……我们不走好不好……好不好。”。 秦天怜惜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论是何种生灵都需要一个可以追逐的希望才不至于永坠黑渊。将一把三尺长的莹白骨剑扣到秦青桐另外一只空着的手里,满怀期待地道: “桐儿,这是为父最干净的骨头,有它在……亦如为父在。莫要……莫要哭了可好。我知……我知我儿最是娇气……却也……却也最是坚韧。你想做的……事情,为父没有……没有阻拦……我们的约定……我儿亦不可忘。”。 秦青桐浑身都写满了抗拒,自己破膛取心断骨炼剑那是怎样的痛?哪怕,哪怕她明白,她明白秦天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不肯浪费自己一身的……可是,可是这是她的亲爹啊。 她怎么舍得用他的骨剑去争去斗? “我没有忘记,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可是父亲就是个大骗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玉匣我懂,可是骨剑,骨剑……我们已经有涅生了,父亲……”。 秦青桐终究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出来,哪怕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做一个让他放心的懂事孩子,可是她的爹一个比一个更不懂事,个个都在剜她的心。 秦天的大手包裹着秦青桐的小手一点点地将她的手合拢,将骨剑握紧。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儿在乎什么想要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清楚她需要一根束缚住她不掉进偏执里的线。谁又能说这仅仅只是一把骨剑? “桐儿,原谅为父的私心,鲛人有着漫长的寿岁,能修炼者更是如此。天地间的生灵素来……素来擅忘,虽死不悔……但是……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能够一直记着她的父亲。”。 秦青桐连连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父母?只要双亲在,家才在,可是,可是她的保证在时间的摩挲下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父亲不会的,不会的,我和溪溪还有弟弟或者妹妹都不会,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有一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好爹的。”。 倔强的小姑娘永远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秦天也不否定她,同样也是舍不得否定,而是接着道: “桐儿,鲛人从天地间来终将会回到天地间去,不会有遗骸之类的东西存在……我总归是活……活不了的,能在临别之时留下点什么给我儿,我心甚喜。”。 至于其中的诸多痛苦,在看到她的时候起就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这一生所历之苦难数不胜数,这一点取骨之痛也不是……也不是……也算尚好。 “狡辩,都是狡辩,父亲最会哄人,那是自己的骨头啊,那有……那有这样的。”。 真的没有时间了,秦天用王印在秦青桐的手臂上烙下印契,一抬头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空间在崩溃在重组在更迭。祭祀从来不会嫌弃祭品多,天地既仁也不仁。秦天如何舍得他的孩子跟他走向毁灭? “桐儿,乖乖听话,你该走了,你是个好孩子,溪溪有你我很放心……只是终究不能再看……再看你爹爹一眼,还真是遗憾啊……”。